“時間快到了”,屠期絕視線緊緊盯着大陣中心不斷波動的氣浪,心中難耐激動之情,這麼多年的精心準備,等的就是這一刻,“等陣法被破,極淵的入口就能打開,他的殘魂就在深淵中。”
刺耳的尖叫嘶吼聲和痛苦的呐喊在深淵中不斷傳來,崩裂的山脈如同張開巨齒的獸類将蝼蟻一口吞下,喻歸澤不是第一次見此場景,但心頭仍然震顫不已,胸口發悶喘息不止。
喻歸澤壓下心中躁動不安的情緒,在法陣破掉的一瞬間,喻歸澤在血海中借助屠期絕的法器飛入深淵中,四面不斷有人血肉橫飛,血夜被灼熱的熱浪燒成一抹飄忽不定的氣體,□□被炙烤成一灘血水。
丹田處的疼痛不斷刺激着神識,在迷蒙中似乎看到一處雪白的光影不斷指引着他往深處穿梭,飛濺的血水中分裂出一道白線正在不斷擴大,他咬着牙忍受刀鋒切割的疼痛,恍惚間一道身影從他身側飛來握住了他的手。
喻歸澤的眼睛已經看不清,模糊一片,刺痛感焦灼着他身上每一寸,每一塊皮膚都如同極淵中被灼燒的怨魂一般炙熱。
“宋哥?”喻歸澤急忙握住宋策的胳膊,“你怎麼樣?”
宋策一把握住喻歸澤的脖頸将他按在自己身前,光影交錯間,他抱着喻歸澤的身體滾落進那道白色縫隙中,一股水膜被打破的響聲鼓動着耳膜。
他們暫時安全了。
喻歸澤在神識不清之中似乎聽到宋策淺淺低語。
“我改變想法了……”
緊跟而來的身影也随着兩人的蹤迹穿梭進一處未知的領域。
“看來不隻有我們看上了這隻獵物。”
宋策冷靜地回身看他,靈力的消耗并未完全恢複,他臉色異常青白,唇白無色,他輕皺眉宇,淡淡道:“一切都是按照大人的指令行事,自然不會有差錯”
煉丹爐中的靈火閃着不同的色彩的光亮,他站在陰冷色的火光邊,随手揭開遮掩,露出一張蒼白清秀的臉,似乎常年不曾見光的緣故,他的皮膚顯得異常蒼白,兩邊眉色淺談,一雙淺灰色琉璃一般的眼中閃過淡淡的質疑。
柳庭白走至宋策身邊,越發逼近的身影在火光的投射下顯得異常高大。
他内心對宋策的質疑從未停止,宋策性格乖張孤僻,驕傲清高,心思缜密周全,清醒時的宋策根本不會和他做這筆交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他知道宋策想離開鬼城,修煉擺脫黑風鬼是他唯一的機會,但這唯一的機會早已斷送在連盡手裡,連盡早已不能牽制宋策,宋策是他達成目的機會也是唯一的變數。
若是不能得到靈丹,天靈族人留着也沒用了。
“宋策,你放肆!”屠期絕被一陣陣切割而來的靈氣刀刃隔絕在屏障之外,兩人的身影逐漸模糊,他一時氣血上湧,不斷咳嗽起來,“咳咳咳你這下賤咳咳……居然敢咳咳咳”……
“你找死!”
屠期絕揮扇打出一擊企圖擊碎遮擋在他們之間的氣浪,但兩人似乎被無形的風吹遠分散開來。
離開極淵表面的混亂,地底之下藏着無人察覺的殘陣,古樸的氣息帶來一種威嚴感降臨神識,宋策環抱這喻歸澤的手不斷收緊,疾風将兩人發絲纏繞在一起,宋策沉眸之間掐訣牽出一道紅線一側系在手腕處,另一次刺入喻歸則心口。
喻歸澤在一瞬間指尖鎖緊,眉目緊皺,宋策手掌安撫地捧着喻歸澤的臉頰,拇指輕撫他皺起的眉毛。
低聲安慰道:“馬上就好了。”
使出術法的一瞬間他記憶紛至沓來,混亂的片段閃現在腦海中,宋策注意到胸口挂着的銀戒受到極淵中特殊靈脈的滋養散發着暖白色的光。
“宋哥,我疼……”
宋策摸摸喻歸澤的耳尖,落地之後直接将他橫抱在懷中。
現在的他們也不完全被困在幻境中,準确來說這是隕落後的大能遺散的神識領域,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位神秘段城主的領域了。四周白茫茫一片雲霧,能見度不過幾尺。
宋策警惕地環顧四周發現這裡卻又不是一處單獨的蒼白空間,仔細查看宋策感受到自己腳下踩着的還是柔軟的草地,濕潤的青草帶着露水打濕衣擺,鼻尖還能輕輕嗅到花香。
宋策按下煩亂不定的心緒,雖不能整理出腦中不斷湧現的記憶,但再愚蠢也能猜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像,花坊是幻像,歌舞升平的酒樓是幻像,被撕碎的陣法是幻境中最後定格點,唯有懷中抱着的溫熱軀體是真的。
宋策放下喻歸澤,薄霧迷離之中,喻歸澤擦幹淨喻歸澤臉上的血迹,越差越多,臉被劃破數道口子,胳膊腿上的衣服都滲透出血液,宋策施法為他止住傷口,俯身按住他輕微起伏的胸口,腥味刺鼻。
那股淺淡的香氣也被腥味遮掩住了,宋策有些煩躁地歎了口氣:“這麼蠢,命都不要了,最後還要我幫你療傷。”
“保護我還不如顧好你自己”,宋策低眉瞥了眼喻歸澤死死抓住自己袖口的手,蹙眉罵道,“蠢死算了。”
若不是陰差陽錯記起些東西,如今的他并不能保證不會做些什麼。
“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