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庫的講述比起我自己在瑪麗喬亞圖書館看的要生動得多,有一些細節也是書上所沒有的。
雖然大緻情況都和我了解的差不多,我還是做出一副認真聽課的模樣。
我端端正正坐着,筆記本翻開,流利的字迹已經占滿了半面字頁,一看就是認真聽講的好學生。
殊不知這個“好學生”已經心思不在這堂課上了。
我在思考如何在不驚醒羅西的前提下偷偷離開王宮。
手無意識地摩挲筆杆。
我有些苦惱,前幾天還好,不知怎的,最近羅西黏人得緊,就好像知道住在隔壁的人每天晚上都會出去“摸排”一樣,昨天晚上直接堵在門口。
抱着最喜歡的黑煤球毛絨玩偶,金發小孩亂翹的金發還是像平常一樣遮住眼睛,聽不出情緒地說:“哥哥,我要和你一起睡覺。”
沒有問為什麼大半夜像cos小賊出現在房間門口,也沒有問為什麼穿着和剛從外面逛了一圈回來一樣嚴嚴實實。
的确剛從外面幹完事情回來的我,緩緩眨眼。
沉默不語。
沒有等到回答,羅西不安地探頭,似有若無的視線偷觑我一眼。
我揮手讓躲在陰影裡的賽德妮斯和莉柯退下。
随後直接拉住羅西的手,竄進房間。
進到房間,把門帶上。
我轉頭,羅西手忙腳亂抓緊玩偶,不明白似的歪頭看我。
把放在床邊的紅發卡别在頭上,我開口:“你在我房間門口幹什麼,羅西。”
羅西南迪揪着玩偶:“因為哥哥這幾天總是會在晚上消失,房間裡沒有你的氣息。”
我的氣息?
羅西什麼時候覺醒的見聞色?
我先不探究,羅西南迪又說:“大哥也知道了。”
我一下子頭疼起來。
羅西南迪抿嘴,“多弗哥說要你自己跟他解釋,如果不這麼做,就……”
他猶猶豫豫地說:“就不理你了!”
充滿了迷之自信的傲嬌普信發言,到底是誰給多弗調成這副模樣的?母親嗎?
我平靜下來,有條不紊地脫下外套,把剛别上的紅發卡取下,放在桌上,穿上準備好的睡衣,走到弟弟面前,撸起他的劉海,捧着羅西的下巴對他做口型:[睡覺]
羅西南迪眼睛一亮,蹦跳着爬上床,連要說的話都全抛在腦後。
一手玩偶,一手哥哥,羅西南迪幸福閉眼。
不管了,睡覺先。
一個紙團滾到我桌上,我先是看向背向我們的力庫,他此刻一無所知地在上面闆書。
見此,我又循着紙團扔來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是多弗朗明哥。
多弗朝我擠眼,手指指向我桌上躺着的紙團,示意我打開。
此時如果不按照他的想法行動,今天的課在不定時查崗的母親威壓下不會泡湯,下課後卻勢必面臨來勢洶洶的多弗朗明哥。
我打開紙團,上面的沒有字,是一幅圖畫,畫的是一隻鉛筆小人,它被人用筆塗得漆黑,扒在門上偷偷摸摸的,明明是一個簡單幾筆畫成的線條小人,不知為何愣是透着股賊眉鼠眼之感。
鉛筆小人頭上有個小紅圈。
畫得還挺有趣。
大概也許,我摸摸自己空無一物的腦袋,放下手,這上面就是多弗控訴自己的證據。
我的武裝色還是隻有一點皮毛,羅西和多弗卻年紀輕輕半隻腳踏上了見聞色的領域,難不成他們真的是天才?
總歸自己是最大的bug,我提筆在紙條上描畫,很快,線條小人的背後出現了新的小人。
一個刺頭小人大大咧咧站在門外,另一個眼睛塗黑的緊緊跟在他身邊。
——線條小人一探頭,門外就是兩個虎視眈眈的小人。
OK。
我把紙條整整齊齊疊好,讓中間的斯卡萊特幫忙傳遞。
從來沒做過在課堂上光明正大傳紙條的粉發女孩接過紙條,狗狗祟祟瞄一眼台上若有所覺的父親,一緊張,原本遞向多弗朗明哥的動作亂套,biu一下,啪。
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失去動力,從臉上掉落,正好掉在書頁正中間。
多弗朗明哥張着的手一頓,黑氣從獰惡的臉上散發,吓得斯卡萊特正襟危坐,直直看向前方,一動也不敢動。
“咳咳!”
力庫一轉身,瞧見多弗朗明哥正在恐吓自己的可愛女兒,立馬咳嗽聲響起,“上課要認真聽講,不然,哈麗特女士問起你們在課堂上的表現……”
多弗朗明哥停止恐吓,闆着臉坐回椅子。
“我們今天要講的是格林比特,這座生有茂盛植物的小島位于德雷斯羅薩北方……”
一下課,我的位置就被陰影覆蓋。
多弗居高臨下,仗着年長幾歲的身高優勢,雙手撐在我的桌上。
“普雷路,你也不想被母親發現吧,嘿嘿。”
笑聲往奇怪方向發展的多弗朗明哥表情一點也不像在笑,墨鏡後面的視線死死盯着我。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終于意識到不對勁的多弗朗明哥皺眉,環視了一圈弟弟的頭發,發現,“你的翻譯器呢,普雷路?丢了?不對。”
自顧自地否定自己提出的可能,他臉色陰沉,“是誰把你的東西偷走了?我要殺——”
[不是人]
我捏住多弗的臉,把他的墨鏡拿下,放到自己鼻梁上。
帶着墨鏡的我如是說:[是妖精。準确來說,是住在格林比特的小人族]
也是不久前出現在這堂課上的詞彙。
我向他發出邀請:[今晚和我一起去拿回來,怎麼樣]
仔細盯着我的唇,多弗朗明哥笑了聲,“當然要拿回來,那群膽子不小的混蛋真敢啊!”
羅西南迪:“我們今晚就去嗎?”
我:[沒錯,事不宜遲]
至于怎麼去的。
夜晚。
“今晚你們三個一起睡?!”
母親和父親對視一眼,“親愛的……”
父親會心一笑:“我們的孩子們關系真好啊,不是嗎,哈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