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你了,特拉法爾加醫生。”侍從彎腰,從主人的身邊退下,走出帷幕,向特拉法爾加醫生恭恭敬敬地傳達主子的話,順帶把診金也交付完畢。
這副非必要避之不及的表現襯托得好像他不是醫生而是洪水猛獸一樣,醫生想。
醫術高超,總是受到弗雷凡斯人民敬仰的特拉法爾加醫生難得有點挫敗,任誰匆匆忙忙被叫過來,不僅要忍受毫無尊重的态度,排除萬難看完病後,才發現隻是小小的風寒罷了,都會産生這種小小的不滿的情緒。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忍住歎氣的想法,特拉法爾加醫生收拾好醫具,朝侍從溫和道謝。
侍從忙不及地擺手,見醫生的臉色照常而不是因為被怠慢而生怒,于是悄悄湊過去輕聲細語道:“醫生,你别生氣,我們大人向來是這樣,但不喜歸不喜,他的賞賜總歸是大方的。諾,你瞧!”
貴族出手極為大方,一次小風寒的診療金就比得上特拉法爾加醫生平時一個月的診金。
醫生的不滿早就消失,咋一看到如此豐厚的酬金,更是再沒有一絲負面情緒。
侍從又為難道:“隻是,還請你之後保密,不要說出你曾為我們大人診療過的事。”
見到豐厚酬金的喜悅被這句話沖淡,特拉法爾加醫生苦笑一聲,這麼明目張膽的輕蔑他其實并不在意,這件荒唐的診療事件中,最令特拉法爾加醫生頭疼的,是貴族要求的不靠近也能診斷方法。
強人所難,醫生也是人,至少他這個普通醫生做不到隻遠遠看一眼就能得出病因。
“我知道了,我會保密的,請放心。”特拉法爾加醫生沒有為難的意思,不讓說出去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但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什麼難事,也不會傷到作為醫生的自尊心。
他想:貴族嘛,有點怪癖很正常,又沒有妨礙到什麼而且酬金也很豐厚,當然,作為醫生,不論診金多少,他都會盡其所能。
特拉法爾加醫生作出保證,接着疲憊似的捏了捏鼻根,侍從會意,領着醫生就向外走。
轉角處,注意到人來的巡邏衛兵向特拉法爾加醫生颔首:“特拉法爾加醫生,是你啊,今天辛苦你了。”
對于自家主子有多難纏,衛兵們心裡有數。
他們不比貴族,有專門的醫療團隊,随時等待着為主人服務。像他們這種領死薪水的衛兵,一般生病了都是請特拉法爾加醫生這類能為平民看病的醫生診治。
雖然今天那群平時眼高于頂的醫生不知怎的全都告病休假,害得他們匆匆忙忙找了一圈,還是衛兵隊長想到弗雷凡斯有一個醫術高超的特拉法爾加醫生才及時完成了找醫生的任務。
“沒什麼,治病是醫生的本職。”特拉法爾加醫生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背後,見身前的衛兵們和領路的侍從都毫無察覺,互相打了招呼後就繼續送他離開。
腳步不停,跟在侍從後面特拉法爾加醫生暗道:麻煩了,後面那位到底是什麼情況?
因為一些不能說出來的原因,他平時很注意鍛煉一些常人不需要的技能。
比如,現在,從侍從帶他離開為貴族診療的地方開始,就有一個腳步一直跟在後面。
竟然連常年警惕的巡邏衛兵都沒發覺!
特拉法爾加醫生沒覺得自己的觀察力比巡邏衛兵還要強。
那麼,隻有一個解答:那個人是故意隻讓他一個人發現!
如此恐怖的控制能力和強大的自信心。
他腦海裡的疑問回蕩:為什麼盯上自己?難道是身份敗露了?
心裡一緊,特拉法爾加醫生停下腳步。
這裡已經遠離了貴族的宅邸,後面的跟随者卻依然執着地跟在後頭。
醫生回過頭,語氣禮貌極了,全然不像是面對一個跟蹤者的态度:“請問是有什麼事找我嗎?”
再往前走,就要到居民聚集地,人雖多,可以趁亂甩掉跟蹤者,但特拉法爾加醫生不敢保證,即使還不确定身後的人是不是就是父母口中的“敵人”。
要知道,在父母口中傳下來的敵人,可不是能顧及平民而不随意亂殺的類型。
所以他不得不開口,在事情鬧大之前引出跟蹤者。
醫生話一出口。
靜默一瞬,如鬼魅般的身影現身。
普利本來是進行着潛入計劃,見到提着醫藥箱的特拉法爾加醫生後改變了主意。
“你是醫生,你的醫術很高明?”普利直接問出口。
貴族的醫療團隊普利已經見過了。
不妨說,他對這個自巡邏衛兵閑聊時口中說出的“醫術高明”的醫療團隊很有興趣,以至于放棄了先去找貴族的機會。
見到人後,失望讓普利不得不做些什麼來平息他的難過。
地位僅在主人之下的醫生們三三兩兩,懶散地鬧成一團,本應整潔的白大褂因為嬉戲髒得不成樣子。
他的boss見了這群廢物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普利光是設想了一秒想象中的畫面,便受不了似的掏出毒藥。
他竟然還想将他們引薦給boss,真是太不嚴謹了。
作為沒有滿足他的懲罰,隻是虛脫而已,甚至沒要了他們的性命,感恩boss的寬容吧。
普利冷冷想到。
在哪之後,去往原定目标的路上,普利遇見了這位特拉法爾加醫生,似乎不是廢物的樣子。
生怕自己又犯了以貌取人的問題,普利确确實實地問了一遍。
真是奇怪的問題,特拉法爾加醫生愣愣回複:“算得上還不錯——”
聽到這個回答,少年不知何時已近身到一個危險的距離,特拉法爾加醫生不自覺拎起醫藥箱護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