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上了給許清竹的禮物,燕窩魚翅之類的名貴補品,去别人家做客,空手總是不太好。
談席秋的住所也在二環,離爺爺家不遠,周六早上有些堵車,一個小時才到達紫金山莊。
談光意車子被攔下,為數不多的幾次到訪,都要被門口保安仔細查問,就像他是要闖入這個富人區的竊賊一般。
保安恭敬地給住在這裡最尊貴的業主談席秋的住所打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談席秋家的阿姨。
談席秋早上吩咐過阿姨,阿姨報出了談光意的車牌号,保安這才放行。
談光意覺得煩躁,等待的時候很想調轉車子一走了之,可他答應了父親,表面功夫也要做一做。
談光意将車子開進去,停在了談席秋住所的地下停車場,那裡有幾個專為訪客設置的停車場。
進入電梯,無奈,又要麻煩談席秋家的阿姨幫忙按下電梯,幾經折騰,他才能到達談席秋家所在的樓層。
每一個關卡,仿佛都在提醒他,你不屬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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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光意在門口深呼吸一下,随後按響了門鈴 。
保姆來開的門,“少爺回來了。”保姆恭敬地将鞋子遞給談光意。
“先生在書房等您。”
談光意點了點頭往裡面走去。
“哎呀,光意來了,好久不見。”說話的是正穿着圍裙從廚房裡出來的許清竹。
許清竹比父親小十四歲,如今也不過剛剛四十出頭,保養的很好。她曾是父親的私人秘書,母親去世後,許清竹就取而代之,成為了家裡新的女主人。
當時談光意太小了,不懂大人們的情感糾葛。隻知道媽媽離開之前,很不開心,父親也時常不回家,媽媽經常一個人偷偷掉眼淚,隻有十歲的談光意以為是自己太過調皮搗蛋,把媽媽惹得生氣。
後來他變得很乖,在家裡總是輕輕的,不想打擾媽媽。
媽媽總是在睡覺,她好像總是很困,需要休息很久很久。
媽媽卧室的窗簾總是緊閉着,不讓一絲光亮透過來。
談光意記得那天是一個很晴朗的秋天,萬裡無雲,媽媽那天精神很好,早上起來帶着笑容,對談光意說:“讓媽媽抱抱好不好。”
談光意很開心地跑過去,她記得媽媽抱了她很久很久。
那一天媽媽都很開心,她帶他去吃了肯德基,還去了海洋館,哄他睡覺,給他講了睡前故事,在他迷糊糊地睡着之前,在他的額頭輕輕地印了一枚吻。
他以為媽媽終于好起來了。
她那天一直帶着笑意,也帶着笑意,從29層,一躍而下。
後來長大了的談光意才終于理解了媽媽那天的笑容,那是一種與自己和解之後的輕松。
他沒有責怪過媽媽的離開,隻要她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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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阿姨,你好。我先去找父親。”談光意禮貌而疏離地跟許清竹打招呼。
“去吧去吧,你爸等你呢。”許清竹故作熟絡,但其實,他們沒見過幾次。
談光意在書房門口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進去了。
“爸。”正在看文件的談席秋擡了擡眼,看到是談光意把鼻梁上的金絲老花眼鏡拿下,放在一邊。
“坐。”
“看看這個。”談席秋遞過來一份文件,上面印着談席秋的名字。
是體檢報告。
談光意狐疑地打開,看到了幾項指标不太樂觀,尤其是心髒……
“倒不是太嚴重,不用緊張,我又去京城最好的心髒外科做了複查,顯示心血管有幾處狹窄,可能需要做個小手術。”
“所以您,才想着急讓我接班?”
“嗯,原因之一。你許阿姨本來是讓光景大學畢業後來接手,但光景今年才十六歲,太稚嫩了。而且我覺得你更适合做公司的管理者,你比光景更成熟、更理性。”
“爸,我覺得你這是在用你的病情要挾我。”
“是又怎麼樣?你甯願看着我親手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拱手讓人?董事會那幾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看着,我這個身體情況,沒有一個靠譜的繼承人,他們能同意?”
“爸……”談光意面對父親的道德綁架有些有氣無力。
“陸家的實力越來越大,京盛集團,你知道吧?”談席秋繼續說道。
“他們的新任董事長,陸行止,前幾年留學回來的,開始另辟賽道,這幾年投資影視娛樂,發展迅速。做大之後,開始擠占談氏資本的實體經濟……”
“爸你的意思是?”
“我老了,拼不動了,我需要你幫父親頂上。光景大學畢業之後,如果你仍然不願意做這個董事長,那麼就交給你弟弟。而現在,談氏資本需要你去跟陸行止競争。”
“爸,我需要想一下。”
“好,可是我給不了你太多時間。”談席秋站起來,“今天光景也回來,你們哥倆也好久不見了,中午在這吃,你許阿姨一大早去的海鮮市場買了好多海鮮,中午陪我喝點。”
談光意心裡一陣落寞,父親不知道,自己不愛吃海鮮。
但隻開口:“爸,快做手術了,還是少喝點酒,身體要緊。”
談光意在談席秋那兒喝了些酒,又跟談光景一起打了幾局遊戲,談光景十分喜歡他的這位哥哥,崇拜哥哥的學識,也喜歡去哥哥的鑄甲工作室玩兒,但許清竹總是不太喜歡談光景跟他哥哥走的太近。
那是談光意見父親的最後一面,也是第一次聽到了一個名字——陸行止。
父親葬禮那天,董守成又再次提起:“談先生在醫院住院那天,陸行止去過。當天晚上,談先生就——”
也太巧了。
父親剛剛開始要他接任集團,進軍影視行業與陸行止的京盛集團搶市場,父親就因為心髒病突發而意外身亡,而偏偏那天,陸行止去過醫院,去過父親的病房……
很難不讓人懷疑陸行止,談光意之後将這些都如實提供給了當時的辦案警官,由于沒有什麼确鑿的證據,警察問過話之後,就解除了陸行止的嫌疑。
但談光意總覺得哪裡不對,說不上來。
于是便打算自己暗處查起,得知陸行止投資了池牧之的新戲,他似乎還想在裡面客串個角色,談光意便設法認識了池牧之,混進了劇組。
一切都按照計劃穩定展開的時候,變數出現了。
蘇曼塔就是那個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