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驚呼:“Who are you?” (你是誰?)
盛秦朗從容不迫地回應道:“I'm the owner of S Home Deco. ”(我是居安家居的老闆。)
客戶看着面前這個年輕的小夥,他的表情從不耐煩轉到驚訝,質問道:“So you're the person who can make final decisions?”(所以你是可以做決定的人?)
盛秦朗鎮定自若地回答:"Yes. I'm."(是的,我是。)
客戶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如此年輕的人會是居安家居的老闆,可是他獨獨流露的氣質又有些駭人的穩重與堅毅,他輕蔑地惱火道:“Okay, let this stupid girl leave the negotiation table—I've been fed up with her for nearly a year.”(好了,讓這個沒腦子的女人離開談判桌吧——我忍受她快一年了。)
然後,電光火石間一個黑影過來,這是一個在大西北野外作業四年的三十歲上下精壯男人的力氣,瞬間的爆發力,兇猛中帶着果斷,憤怒化為拳頭,大鷹鈎鼻客戶側身躲避不及,挨了一臉并随着慣性身體止不住半坐在地上。
方圓幾米的人紛紛側目并響起尖叫聲,原本不太平靜的酒店大堂更加喧嘩。
外面雨下得挺大,酒店大堂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一批人,他們的褲腿、肩膀都濕透了,這是一場猝不及防的秋雨。
大鷹鈎鼻客戶半倒在地上的瞬間,桌子也倒了,椅子也傾軋了,桌面上各式各樣的把手散落在地,金屬的,木頭的,水晶的……木頭小樣也跟着雜七雜八落在了地面上,胡桃木,櫻桃木,白橡木,水曲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陸晨來不及阻止,意識都沒有産生點什麼的時候,就看到了盛秦朗揮動的拳頭,在陸晨思索要做點什麼補救的時候,大鷹鈎鼻客戶幾乎是刹那就給了反饋與報複。
他起身怒吼道:“Who the hell do you think you are? Chinese gangster?” (你以為你是誰?中國黑/幫?)随後,他起身,也用拳頭迅速反擊,盛秦朗有所預判,立刻側身躲開了第一下,同時他拉了陸晨一把,火速把她帶往身後,正是這間隙,大鷹鈎鼻客戶的爆發力與怒氣值同樣驚人,他大力拽住盛秦朗的左手,結結實實地揮了一拳頭,正中盛秦朗的鼻子和右臉,鼻血很快從盛秦朗的鼻子流了出來。
陸晨被盛秦朗這一拽拉,整個人都是懵的,還沒等她定住身形,她就看到盛秦朗被這一拳揍得踉跄後退了幾步才勉強沒有摔倒在地。她的腦袋一片混亂,千百種模糊的思緒交織,其中一條竟是幸好客戶還手了。
如果兩個人打架,非要比武力值的話,大鷹鈎鼻客戶這一下完全不輸盛秦朗的第一下,并且,他利用身高體能優勢很快反制住了盛秦朗,一下,又一下,一邊毆打一邊伴随着極為粗魯的髒話……
即使是挨揍,盛秦朗依舊是蔑視地笑着言語:“I'm not a gangster, but remember this: partnerships require respect in the trade arena. If you disrespect us, look down on us and still demand our cooperation while showing no respect—that’s absolutely not happening.” (我不是黑/幫,但聽好了:生意場上合作講的是尊重。你既不尊重我們,又看不起我們,還想讓我們乖乖配合?告訴你,沒戲!)
打鬥還在持續,前台很快安排安保過來,陸晨見盛秦朗處于下風,前去伸手阻攔,稍微拖沓了安保人員行進的步伐,盛秦朗在這片刻的功夫又多挨了幾掌。等安保人員過來強行分開兩個人的時候,大鷹鈎鼻客戶還好,看上去依舊戰鬥力十足,并且因為剛才處于優勢地位,臉上明顯地顯現了“有仇得報”的好勝心與洋洋得意。
盛秦朗情況看上去就糟糕一些,他的鼻子流血,嘴角也在流血,眼角發紅,右側臉頰腫脹,背部的襯衫也破了,還滲了血出來,染紅了半片白襯衫。挨打的是臉和肩膀,怎麼背部還出了血?陸晨連忙檢查傷勢,原來剛才被大鷹鈎鼻客戶壓在了地上,水晶把手劃破了他的背。
酒店人員即刻報了警,安保人員疏散了現場,将兩人帶入了不同的會客廳等候警方後續處理。
陸晨進入會客廳,頭暈,腦脹,但是思緒一直在線,24小時時間很關鍵,她的手機沒有停下來,一通又一通的撥打,挂掉,撥打,挂掉……
“讓法務部的經理、副經理直接來S市,不要訂高鐵,太晚了,直接安排司機開一輛商務車去他們家,現在立刻接過來。”
“于經理,我現在讓司機去你們家,對,對,你看下S市有沒有認識的知名的涉外律師,立刻聯系上,讓律師直接來Sunny Hotel,不要管費用,對,對,可以,你說,他父親是紅圈所的高級合夥人?很好,聯系他,幫我們安排一個律師,最快速度,好,把我的号碼給他。麻煩你了。”
“你好,我是,請說,對,我們先動手,對方有言語辱罵,對,他還手了,我們這邊多處受傷……申請保全監控錄像?好。不與對方私下接觸?好。你是說安排傷檢?好……”
……
酒店人員拿來了基礎的藥箱設施,盛秦朗一邊看着陸晨不停地打電話,一邊拿着藥對着傷口做些簡單的處理,野外作業受的傷次數太多了,他知道自己傷得不重,雖然血看上去吓人。
等忙完無數通電話,陸晨才安靜下來,她看着盛秦朗,終于控制不住,怒道:“你剛才瘋了麼?他是我們的客戶!”
盛秦朗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很少看到陸晨這樣發怒的表情,像一顆着了火的葡萄,很有生命力,很動人。鼻子的血止住,嘴角的血又滲透了出來,他拿着一張紙巾擦了擦,真誠反問:“你覺得我是需要客戶,還是需要你?”
陸晨心想,盛秦朗肯定是瘋了,才會在當下做出這樣的決定,又會在當下說出這樣的話,她面帶愠色,毫不猶豫地反駁道:“居安家居自然需要客戶,毋庸置疑。”
盛秦朗雖然受了傷,他擦完嘴角流出的血,右手按壓在左肩膀處,晃動手臂确認沒有傷筋動骨,他的眼睛依舊光彩十足,像是千百隻螢火蟲圍成了兩團,比燈籠還閃耀奪目,他快活地說道:“可我盛秦朗,需要的人,是你,隻有你!”
對于一個大公司的接班人而言,如果天平兩端,一端是感性,一端是理性,隻要這個接班人稍微有點頭腦稍微念點書稍微知輕重,他都應該偏向理性的那一端,毫不猶豫,絕不動搖,說一不二。陸晨實在困惑,這個道理,為什麼盛秦朗不懂。她看着盛秦朗,這裡血迹未幹,那裡又有血透出來,她不忍心,轉了身子,強力壓制住自己的心疼,說道:“居安家居的盛秦朗,需要客戶,這是你的責任。居安家居不會把客戶往外推,更沒有動手打客戶的道理。想想二十多年前,你父親是怎麼創業的,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盛秦朗一聽,立刻不甘,“我有什麼錯?”他一用勁,嘴角的血又流了出來。
“隻有盲人複明了,才會把拐杖丢掉,你說你有什麼錯?吃飽了飯,再去把碗丢掉,是預備以後都不吃飯了麼?”
“沒有相互尊重,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合作。居安家居不需要單方面妥協的貿易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