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惬意地抿了口香槟。
順便欣賞薛景修吃癟的樣子。
這大概是她覺醒記憶以來,難得心情不錯的時刻。
薛景修冷笑一聲:“但願江大小姐以後也能靠逞一時之快占盡上風。”
“一回生二回熟啰。”
蘭溪不在意地轉過頭,眼角餘光卻瞥見一道白色身影一閃而過,十分眼熟。
她眸光一凝,放下香槟杯。
“不管怎麼說,薛少肯定比我更懂得欣賞牡丹,不妨在這兒多看看,我先失陪了。”
說完,她徑直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繞開精緻的雕塑噴泉,不動聲色加快腳步,穿過僻靜的花園,終于追上那道人影。
蘭溪抓住那人手腕,一把将人拉到隐蔽的角落。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壓低聲音,難以置信地瞪着陸灼。
這人怎麼會出現在晚宴上?
明明他白天還在學校。
陸灼低頭看了眼他自己這一身打扮,沉吟道:“來兼職的。”
白西服黑領帶,手裡還拿着個空托盤,的确是莊園侍應生的着裝。就連頭發也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隻用一副厚重感十足的黑框眼鏡壓住美貌。
“特地跑這麼遠來做連寫代碼賺的零頭都夠不上的兼職?你覺得我信嗎?”蘭溪翻了個白眼。
要是他真無能到這種地步,當初早就拿着她給的錢滾蛋了。
難道是他察覺到了什麼?
發現自己是流落在外的豪門少爺,所以想趁今天這個機會,和魏芸母子相認,然後皆大歡喜?
蘭溪心頭一緊,目光鎖在陸灼臉上,想要看出些端倪來。
可惜他神色始終淡淡的:“也不是每天都能接到編程的活,出國前我總得多攢點錢。”
眼見着陸灼要走,蘭溪一把将人按了回去。
“我不管你是來幹什麼的,現在就離開這裡!”
隔着西服粗糙的質感,手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熾熱的溫度。
不得不承認,陸灼就是個天生的衣架子。高大緊實的身材将面料軟塌的西裝撐得很滿,挺拔高挑,倒是把這套廉價的白西裝襯得高級了不少。
奇奇怪怪的想法在腦子裡一閃而過,蘭溪拉回思緒,繼續瞪向他。
“你要是真那麼缺錢,我之前說的話還算數,你想要多少錢盡可以提。”
陸灼薄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有節律的高跟鞋聲在寂靜的夜裡越來越清晰,正在朝這邊來。
蘭溪下意識想到了魏芸。
如果來的人是魏芸,讓她看見陸灼這張臉的話……
蘭溪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
來的人到底是誰?她不敢賭。
這個角落雖然偏僻,可稍微往裡走能看見。更何況兩人都穿着亮色,在黑夜裡也藏不住。
必須得找個更隐蔽的地方才行。
視線飛快環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陸灼身後的一扇虛掩的拱形木門上。
這後面應該是個閑置的小院,圍牆上爬滿了茂密的薔薇藤。看起來應該有段時間沒有修剪過,長長的枝條發散得到處都是,綴着繁密的粉嫩薔薇。
就這裡了。
蘭溪一把拽住陸灼的領帶,拉着他就往小院子裡躲。
陸灼被勒着脖子,配合地弓着腰跟她走。
拱門上垂落了幾條柔軟的藤枝,他不着痕迹地擡了擡手臂,将細小的薔薇尖刺擋在了手臂之外。
“從現在開始,不準發出任何聲音,聽見沒有?”拉着陸灼躲好,蘭溪用氣音小聲威脅。
隻可惜搭配着她慌裡慌張的神色,實在沒有威懾力。
陸灼沒有應聲,但此刻的沉默也是一種變相的答應。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離拱門五六米遠的距離終于停下來,緊接着通話聲傳來。
“……還行,基本上還算順利。”
是魏芸的聲音。
蘭溪不知道自己是該先慶幸還是後怕,手指緊張到發顫,手裡的領帶被人輕輕抽了抽,沒抽動。
她一轉頭,就對上男人被領帶箍緊的喉結,再往上是陸灼離得極近的臉。
因為領帶一直被用力攥着,他不得不順着她的力道,半弓着腰,就這麼直勾勾看着她。
輕淺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酥酥麻麻像羽毛輕掃而過,她呼吸一滞。
大概是今晚的月亮格外圓,皎潔的月光穿過薔薇影綽,清晰地照在他立體的眉骨上,給他覆上一層淡薄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