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藝修遠的一聲令下,将軍府的護衛手持長刀,刀尖指向岚淨瑤,朝她慢慢逼近。
那将她圍成一圈的長刀,猶如一個紮滿尖刺,逐漸收緊的牢籠。
岚淨瑤手裡僅有一把小刀,根本敵不過他們,與他們硬碰硬,無異于死路一條。
僅思索了不過一秒,她便腳尖輕點,騰空而起。
腳踩着一名護衛的刀背和腦袋借力,蹭地一下便重新躍到了将軍府的屋檐上。
“别讓她跑了,把她給我抓回來。”藝修遠瞪大了雙眸急吼道。
岚淨瑤施展輕功在屋頂穿行,她的速度,那些護衛自然是追不上的。
可是她想着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也不知道這些護衛到底要追她到什麼時候。
就算今天抓不到她,藝修遠今後肯定也會想法子把她抓回去。
她思來想去,也僅有一條路可走。
最後,岚淨瑤朝着沈家的方向奔去,停在沈家的屋頂上。
果然如她所預料的一般,将軍府的人還是十分忌憚沈意。
他們在離沈家還有将近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在原地思忖了半會兒。
最後隻好作罷,灰溜溜地又調頭走了。
見到他們跑遠了,岚淨瑤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一屁股便坐到了屋頂上。
這件事情,如果放任不管,藝修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萬一哪天她被将軍府的人擄走,突然消失,都沒人知道她做什麼去了。
于是岚淨瑤決定明日一早就到衙門去報官。
忽而她又想到譚辛和她的琴,還在蒼岩酒樓。
于是岚淨瑤站起身,朝着酒樓去了。
蒼岩酒樓裡還是十分熱鬧,有好些人圍坐在一起,在談論着方才發生的意外。
他們隻知道有個人從窗口跳下去了,但當時場面一度十分混亂,也沒人看清那個人是誰。
岚淨瑤到了酒樓二樓,發現譚辛已經不在。他們原先坐的位置上,已經換了人。
找來了小二詢問一番,才知道當時譚辛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是小厮聽到酒樓的動靜後,上來把他帶走了。
岚淨瑤想着這樣也好,改日有空再到琴莊去拿琴便是了。
于是她回到自己的小破宅子裡,那宅子的大門搖搖晃晃的,隻要用力踹一腳便會轟然倒地。
宅子中間的天井,在黑夜裡宛若一個讓人生畏的黑洞。
這間到處都可以進人的宅子,充斥着滿是不安全的信号,岚淨瑤總擔心那些護衛會趁夜過來抓她。
于是她闩緊卧房的門,還搬來一張四條腿不一樣長的桌子抵着門,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
待天剛蒙蒙亮,隔壁鄰舍的公雞孜孜不倦地在尖叫着。
岚淨瑤驚醒後,便立馬翻身下床,從水缸裡舀出一瓢水,胡亂地洗漱一番後,便朝着衙門去了。
許是時候尚早,衙門大門緊閉。
岚淨瑤走到立在門前的鳴冤鼓處,執起了鼓槌正要敲擊鼓面。
恰巧這時,衙門的大門打開。
從裡面出來一個穿着黑色捕頭裝扮的男子,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四個衙役。
張昭在他們身後,有些慌亂地跑了出來,攔在那名捕頭的身前。
“孔羽,我們不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那被喚作孔羽的捕頭,眉間緊皺起的川字紋可以随機夾死一隻蒼蠅。
“是不是誤會?把人抓回來審問便知。”孔羽伸手,把擋路的張昭推向一邊。
張昭見勸不住他,于是又朝着衙門回去。
正想着報官的岚淨瑤,想着有個熟人好辦事,于是便喚住了張昭。
張昭聽到她的聲音,緊急刹住了腳步。回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沖她直搖頭。
擡手指着與孔羽反方向的路口,示意她快些離開。
不明白他什麼意思的岚淨瑤,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不動。
這時,有人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她回頭一看,剛走不遠的孔羽,此時站在她的身後。
孔羽擡手伸向衙役,衙役遞給了他一張畫像。
他望向畫像裡的人物,再對比了一下眼前的岚淨瑤,随後不假思索地下令道:“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把她押回去。”
頓時間,那四名衙役便圍上來,怕她逃跑,将她的雙手扭向身後,擒住了她。
岚淨瑤一邊掙紮一邊大喊,“大人,你們抓我做什麼?我是來報官的。”
随後她又望向站在不遠處的張昭,“張大人,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為什麼抓我?”
張昭緊皺起眉頭,一言不發,隻是眼睜睜地看着她被帶回了衙門。
衙門的大堂中,有兩塊顔色發黑的跪石。跪石上有還有兩個清晰可見,被人跪出來的小坑。
衙役用力按壓着她的肩膀,讓她跪在左邊的被告石上。
“快去禀告縣太爺,犯人已經帶到。”孔羽令道。
沒過多久,堂役出來擊響堂鼓三聲,伺立在兩旁的衙役齊聲高喊,“升堂。”
緊接着,縣令穿着官服從暖閣東門走了進來。
他的眼下一片烏黑,強打起精神坐在公案後邊。
他也沒想到,他前腳才安排孔羽去抓人,後腳人就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