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元其業在大陳國做質子,表面上雖然是質子,作為兩國交好的中間棋子,實則在大陳國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探查情報,又比如這般默不作聲地将這樣的書簡運回元國。
秦翼可将情報藏于書簡内運出元國,四皇子自然也是可以将情報藏于書簡運回元國。唯一不同的是,秦翼将情報藏于某冊書簡内,四皇子則隻将書簡着人原封不動地運回都城,雙方就在大模大樣的往來商賈生意之中将情報互相傳遞。
聖上何等精明,一看書簡的印章便知道什麼情況。一早也有人傳回那日秦翼被抓之事,少不得多少内容就完完整整地傳給了聖上。秦翼将元國藥庫内的清單偷偷摸摸地通過書簡傳到了大陳國,四皇子也不動聲色地将這情報走漏的消息用同樣的方式傳回了元國。
那守城卒子的隊伍裡,也必有聖上安插的眼線釘子。
就在電光閃石之間,我忽然想通了此事,猛然擡起了頭,不料卻碰到了聖上嚴厲地掃了席見公大人後又順便嚴厲地掃了我一眼的眼神,臉色不霁輕哼一聲問:“可有想通了?”
我和席見公大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想通了……”聽到彼此的聲音,連忙互相看一眼,又連忙打住了沒有往下再講。
我倆都不知聖上這句話到底問的是誰。
聖上又哼了一聲道:“年紀一把,還不如一個小女子。”
我和席見公大人頓時又伏地不敢擡頭。
席見公大人估計對我意見相當之大,在聖上面前被拿來和我比較。我對他意見也相當之大,這麼簡單的事情和我這般年紀的小女子一樣,到現在才想明白過來,害得我在這裡陪他跪半天。
聖上揮揮手:“出去罷。”
我連忙爬起來,跟着也站起來的席見公大人身後往外走。
聖上在我倆身後喝了一聲:“我讓廷尉府先下去,不是姜白蘇。”
我瞅了瞅席見公大人,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滿臉是可憐我的表情,兩腳卻邁得比風還快。我不過一眨眼,他竟然就不見了。
從剛才到現在,我聽到聖上的說話,都是一截一截的,沒有對象。
比如剛才說的,出去罷,并沒有說讓誰出去。比如剛才又說的,年紀一把還不如一個小女子,這話我倒是聽明白了,因為我就是那個小女子,聖上說的是席見公大人。再往前一句:可有想通了?我就又不明白問的是誰想通了。
我開始頭暈。
我聽不懂聖上說的話。
接下去聖上說的話,我更懵了。
聖上說:“你回去準備準備罷。”
我準備什麼?要做什麼?吃的嗎?還是打包袱又要進宮?這次是哪裡?難道又去芙蕖宮?
我站了半晌,聖上沒有再說話,我偷偷看過去,他竟然又回到剛才那盤棋局裡,自己和自己下棋了。
我隻得躬了躬身,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