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雖然在外被人尊稱一聲将軍,實則官職不大,若說得更直接一些,就是看守都城大門的守将罷了。
面前此人之父是太子的老師,雖無實權,但将來太子上位坐上寶座,這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位置,屬實有許多人是得罪不起的。
眼下并沒有什麼傷筋動骨之事,也并沒有什麼違規之事,我還是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好。
想到此處,恰巧身後的陳老妪也暗地拉了拉我的衣袖,我緩過神來,臉上扯出一絲笑意問道:“那不知文公子有什麼好建議?”
他似乎有些驚訝,若是我進一步抵抗不願意,他剛才也許是想好了如何再進一步施壓,不想我這麼快便投降。
文朗沉吟了一下,放緩語氣道:“此事并不複雜,我們都是為聖上辦事,自然要出盡全力。家父一直對我說,姜掌事年紀輕輕極為能幹,這樣的年紀已然能禦賜一局掌事,不過是欠缺些經驗罷了。我今日到此無他,不過推薦一人到制酒局做個副掌事,此人對制酒經驗極為豐富,對姜掌事要完成聖上的差事,有益無害。”
說罷這番話,他施施然拿起桌上的茶杯,打開蓋子抿了口茶,又追加問了一句:“不知姜掌事意下如何?”
我能意下如何?我自己都沒想過要安排一個副掌事,他們文家就已經幫我想好了,而且連人都給我安排好了。這個人我琢磨着根本不是經驗豐富,而是來監督我的,又或許是來探情報的。
空青前兩日帶回來給我一個消息,說那銀線方形雲紋,确實是宮内的侍衛專屬,而且,是太子宮内的侍衛專屬紋飾。但是,卻并非太子的侍衛衣飾紋飾。
這消息聽起來讓我雲裡霧裡地不知所雲。
空青極其耐心解釋,太子宮内有兩撥人,一撥負責太子的讀書天下治理,一撥負責太子的兵器武藝。這兩撥團隊一文一武,均用的是銀線方形雲紋的紋飾。文道覆太傅自然親授太子的讀書學治理天下,武的是由另外一位我們都不曾見過的赫赫武将親自下場教授太子,據說姓韓,具體名字不詳。
我不甚明白,為何這兩個職位還得有專門侍衛來保護。文太傅可能還可以理解,畢竟文職,若有個什麼不妥,侍衛便能派上用場抵擋一二。那名韓姓武将,怎地也需要侍衛保衛?若真有人來行刺,還不手拿把掐?
我實在想不通,不過眼下是否想通不重要,重要的是文太傅派人來當我這制酒局的眼線來了。
我便心知肚明。
若是制那飲用之酒,我沒有經驗,可我掌管這制酒局所制之酒,若我阿娘說排第二,那一定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文朗推薦此人說是經驗豐富……很好,很好,我也很是想知道,究竟有沒有人能在制藥酒上能超越我阿娘。
想到此處,我便爽快答應:“若是真有這等人才,制酒局便是大門敞開十分歡迎,不知此人何時能來報到?”
文朗“嗒”地一聲,将手中的茶杯咔在桌上道:“姜掌櫃果然聰明,此人現在就在外面候着,喚進來就是。”
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應了一聲,跨門進來,我瞅着一看,微微一笑。
這個人正是剛才我讓阿優再次開門後,出隊站在文朗身邊,大聲介紹文朗身份的那名看着像文家門客的人。
穿着深藍色的長袍,衣着幹淨整齊,面色清癯,年紀中等,個頭不高也不矮,彬彬有禮道:“趙未深見過姜掌事。”
我微微怔了怔,原以為文朗推薦的人會是那種一看上去就肉眼可見的奸猾面向,不料面前之人看上去文質彬彬一介文人與世無争的樣子。
他不會派這麼一個弱質書生來我這裡當卧底吧?或者其實人家根本就是送人來幫我的?那去滅了烏小原一家的侍衛并不是太子太傅一邊的,就武藝而言,會更像是教太子兵器武藝的韓姓武将的侍衛?
我尴尬地笑了笑:“莫要客氣,我年紀輕,受不得這樣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