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遙的童年也很可憐。
小時候的他不善言語,非常内向,村裡的人都以為他是聾子和啞巴。他的父母不僅不心疼他,還覺得他是個呆瓜,很嫌棄他。爹不疼,娘不愛,加上個頭矮小,性格沉默,自然就成了孩子們欺負的對象。
村裡有個女童,身材高大壯實,相貌醜陋兇惡,性情刁蠻跋扈,總愛揪着别人的辮子,把人家按在地上,逼人叫她“美人姐姐”。村裡的孩子都怕她,不敢不從。唯有範遙死活不肯開口,最惹她惱火。
那醜女挑唆其他孩子排擠範遙,還給他起了個外号“小蘿蔔丁”。然而範遙始終毫無反應,隻是默默忍受。這反倒讓醜女和那群孩子更來勁,從一開始的推推搡搡,到後來竟對他拳打腳踢,變本加厲地欺負他。
好在七歲那年認識了楊逍,他從來不會欺負他,還會護着他。等到十歲以後,範遙的個頭開始猛蹿,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小蘿蔔丁了,這才擺脫了衆人的霸淩,但那過去的傷害也成為了他心中無法治愈的傷痛,甚至讓他對相貌醜陋的姑娘也多了一分嫌棄和偏見。
在他們十一歲那年,官府追捕一名紅巾軍首領至桂花村,那首領卻不見了蹤影,官府認定是村民窩藏,遂下令屠村。
他們拼死逃到烏鴉山,被一名怪俠收留。那怪俠性子暴躁,他倆稍有調皮,怪俠擡手就打,因身懷武功,下手極重,常打得他們口吐鮮血。但怪俠是恩人,即便挨打,他們也不敢反抗,隻在一張木闆床上,偷偷用畫圓圈的方式來記下被打的次數。後來,隻記得那張床闆上,畫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圓圈。
挨打的次數雖多,但他們天資過人,暗中偷學那怪俠的武功。怪俠練功之時,也有意讓他們窺看。兄弟倆既苦心孤詣,又有過人之智,還經常切磋研究,數年間竟練成了極上乘的功夫。
當時,武林中最有實力的門派就是明教,而且明教不拘一格地選拔人才。在怪俠去世後,他們就去投奔明教,從此成為了明教弟子,這才遠離了受盡打罵的生活。
後來,他們為明教屢建奇勳,陽頂天都看在心裡,一上位就封了二人為光明左右使。
對比起二使的故事,苦兒覺得自己的童年算很幸福了。
範遙意味深長地說:“誰都想生在好人家,爹疼娘愛,可是一切我們都無從選擇。但人應該要有志氣,要揪着自己的頭發把自己從泥地裡拔出來。那些讓我們受過傷害的人,最終都會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誰背棄我們都不要緊,我們要有勇氣去面對這一切,要有勇氣保護自己,再也不受同樣的欺淩,你明白嗎?”
苦兒聽罷,看向那碧綠瑩瑩的江水,仿若能隔着時光,看到她當年被遺棄的一幕。
她移開了視線,不願再陷入追思回憶中。
待得小船快靠岸之際,苦兒咬緊嘴唇,終于振作起來,道:“範右使,我明白了。”
範遙燦然笑道:“這才對嘛。”
二人收拾心情,向天魔谷出發……
天魔谷在一處荒山野嶺中,草市被安排在一個神秘的山洞裡頭。
進入山谷,一路上均有天魔谷的衛兵恭候迎接。這些衛兵都穿了一身黑服,個個配備武器,牛高馬大,孔武有力,威猛過人。
兩個衛兵領着他們來到一個山洞。山洞被茂密的樹木遮掩着,十分隐蔽,隻有一條狹窄的小路通向洞口。
一個白衣衛兵攔在洞口,向他們伸出手掌。
苦兒愣了愣,問道:“幹嘛?”
範遙從腰間掏出兩個金元寶,遞給了白衣衛兵,白衣衛兵這才讓開了路。
苦兒不解地問:“為什麼要給錢他?”
範遙道:“這叫做‘山稅’,凡是進場的客人,不管是賣東西的還是買東西的,都得交費。天魔谷籌辦宴集,就是靠這個賺錢的。要不然,誰會平白無故提供場地,供大家買賣?”
苦兒恍然醒悟:“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