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旺勾唇一笑：“陽頂天好大方，肯用整個雙月灣來交換俘虜，這筆買賣很劃算，不過……”語氣變得森然：“姐姐，你過來。”

苦兒一愣，不知他意欲何為。

周子旺手中勁力一催，黛绮絲低吟了一聲，嘴角立時有鮮血滲出，又說了一遍：“姐姐，你過來！”

苦兒一驚，連忙朝他走去，韋一笑拉住她，擔心道：“苦兒，别去！”

“放心，他不會傷害我的。”她大步來到周子旺身邊，周子旺倏地一伸手，奇快無比地點住了她的穴道。

他抓着黛绮絲和苦兒，來到範遙的兩丈之距，朝她們分别拍了一掌，她們吃不住這一掌的震力，前足一軟，齊齊跪落地上。

周子旺奪過苦兒手上的長劍，對範遙說：“範遙，她們兩個，你隻能選擇一個帶走。”眯了眯眼，将長劍抛給他，陰笑道：“被你放棄的那個，你要一劍殺了她！”

衆人聞言俱是一驚，楊逍喝道：“周子旺，你還有沒有人性？那可是你的姐姐！”

周子旺慢悠悠地說：“我這個姐姐，總是胳膊肘朝外拐，如果不殺她，以後讓她回到明教，又會幫你們破壞我的天狼陣，毀我大業，至于黛绮絲，我知道她是你們波斯總教的聖女，也是範遙的心上人……”

他盯着範遙，眼神森寒，道：“跟我周子旺做交易，從來沒有魚與熊掌都能兼得，要救哪個，你得想好了。”

範遙心中一凜，全身不由自主地暗暗發抖。

苦兒和黛绮絲對望一眼，卻講不出話來。

楊逍望向範遙，見他神色漠然，不知他作何抉擇，一刹那間心中轉過了無數念頭：如果範兄弟救的是苦兒，黛绮絲一死，阿貝紮德肯定不會将火焰槍給明教。一旦失去這批軍火，明教就岌岌可危了。但如果他救的是黛绮絲……

周子旺的目光如毒蛇般緊緊盯着範遙，臉上滿是得意的冷笑。

範遙慢慢擡眸，眼光掃過二女，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動，忽然手起劍出，直向苦兒胸口刺了過去。

其實周子旺早就想好了，這番局面隻為讓姐姐看清範遙并不愛她，好讓她死心，隻要瞥見範遙的長劍刺來，他馬上就會出手阻擋。哪知範遙這一劍直截了當，竟像是沒有半分猶豫，既快且狠，嗤的一聲輕響，長劍已從苦兒右胸透入。

周子旺吓了一跳，忙揮扇擊開範遙，範遙長劍拔出，劍尖已是殷紅一片，苦兒胸口鮮血有如泉湧。

倒地之際，她表情空茫茫地看着範遙，隻覺洪流般的悲傷湧向她的心扉，将她完全淹沒。

範遙頹然松手，長劍掉在地上，神情已是凄惋欲絕。

楊逍趁勢将黛绮絲救出，韋一笑也搶上扶住苦兒。

突然，“轟”的一聲大響，塵土飛揚，牢獄的中心陷落，露出一個徑長兩丈的洞。跟着大洞四周泥土不斷翻湧，鑽出一個個頭戴鐵盔、手持鐵鏟的漢子來，正是那厚土旗的弟子。

數十個大漢蓦地從地底鑽出，周子旺的侍衛都大吃一驚，原來明教早就從遠處打通了地道。

衆人跳入地道，沿着地道一路奔出，外面早有明教的兵馬在等候接應。

上了馬車，韋一笑緊緊地按着苦兒的傷口，不斷叫道：“苦兒，苦兒，你怎麼樣？”

苦兒想說點什麼，但肺中吸不進氣，隻劇烈地咳嗽。傷口内鮮血汩汩流出，将韋一笑衣服染紅了半邊。

黛绮絲緊緊握着她的手，啜泣道：“不怕，沒事的、沒事的！”

楊逍則不斷用止血草幫她止血。

範遙卻隻是坐在一旁，木然地看着她。

苦兒灰心喪氣地回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移開了目光。

看到她眼光中透出的無限悲涼，範遙心裡一陣抽疼，知道從今日起，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

直到這一刻，苦兒才真正相信他愛的人是黛绮絲。為了黛绮絲，他的一劍可以這樣毫不猶豫。

她強壓着哭聲，喉嚨哽得生疼，胸腔劇烈地起伏，但她越是強忍，胸口就越疼得厲害，忽然一口鮮血噴出，伏在韋一笑身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