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狼越來越多,範遙将她緊緊地摟在懷裡。苦兒依偎着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感動,仿佛隻聽得見他的喘息聲,還有耳邊的呼呼風聲,而那些可怕的狼叫聲、鬼哭聲,全都消失無蹤了。
範遙馳缰鞭馬,顧不得東南西北,來到一處懸崖,他回頭看了一眼,群狼緊追身後,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閃爍着兇狠和嗜血的光芒,不容細想,隻得抱着苦兒縱身躍下……
蓦覺身軀一震,似乎被一股無窮巨大的潛力吸入了水中,直堕數十丈深。二人連忙屏息憋氣,急提内力,以防墜地摔死。忽然間,又是一股極大的急旋之力,将他們複往上吸去,抛出了水面。
二人被海水沖到岸邊,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方才悠悠醒轉。隻覺全身骨骼像散脫了一般疼痛,努力掙紮着想爬起來,卻是力不從心,又倒了下去。
夜幕降臨,天黑如墨,海灘邊幽暗無比。
範遙漸漸醒來,意識一恢複,連忙将真氣提聚,作周天運轉。就這樣,調息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全身劇痛大減,一個翻身爬了起來,借着星光,閃目四下一看,隻見苦兒倒在離他七八丈開外處,奔來将她扶起,急呼道:“苦兒!苦兒!”
苦兒聽到他的叫喚,雙眼微微睜開。
範遙見她尚有意識,心下大喜。觸手間卻又發覺她全身滾燙,心知定是她體内真氣又開始散亂翻滾,需得馬上為她調息才行。
擡眼一望,不遠處有個山洞,便将她抱去那兒,放到一張石床上。
“苦兒,你坐直身子,我替你運功。”範遙輕輕喚醒着她。
苦兒聽見要調息内力,立時清醒過來,連忙坐起身,臉上一紅,推開了他:“我不用你管。”
範遙知道以往對她的傷害太深,她一定還在生他的氣,便說:“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你聽話,讓我幫你調息真氣吧,不然你會沒命的!”
苦兒别過臉,眉心緊蹙,冷道:“生生死死,與你無關。”
範遙柔聲道:“我怎麼可以不管你呢?”
聽着他這樣溫柔的語氣,苦兒越發感到迷茫和困惑。為什麼這個人總是一會兒關心她,一會兒又來傷害她,一會兒對她冷漠絕情,一會兒又暧昧不明。
但現在她已經不想再猜了,想到他那絕情一劍,氣性便翻湧直上:“我這樣的醜小鴨,性命寒酸卑賤,哪值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範右使為我耗費精神?”
範遙滿臉懊悔,不知該說什麼:“苦兒……我……”
苦兒隻道他一定是怕自己就這麼死了,明教中再沒别人可以破陣,所以才故作關懷。積攢許久的心寒與憤怒終于爆發,她用力掙開範遙,心想就算那股散亂的真氣立時要将她燒死,也不用範遙來救。
範遙從未見過她如此悲憤,知道她已無法原諒自己。一想到她永遠不會原諒他,竟感到十分害怕。這種害怕沖破了他冷酷的防線,心中那股深藏的愛瞬間湧出,情不自禁地一把摟住了她,再不讓她掙開,仿佛這一脫手,她便會永遠離去。
苦兒倔強地反抗,範遙顧不得許多,扯開她的衣裳,将手掌抵在她背心,急道:“别動!”随即為她緩緩續入真氣。
這樣一來,如果苦兒再運勁抵沖,他們兩個都會沒命。
苦兒掙脫不開,既不想接受他的施救,又害怕傷到他性命,氣得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待得範遙的真氣汨汨灌入完畢,她的體溫終于降了下來。
範遙關切地問:“好些了嗎?”
他的語氣格外緊張,格外溫柔,讓苦兒無所适從。為什麼他總是這樣忽冷忽熱,讓她抓不住、猜不透?
她低頭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
範遙又問:“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他越是關心,苦兒越是忍不住眼淚,終于還是不争氣地哭了起來。
看着她淚珠盈盈,不勝凄楚,範遙心疼不已,她的委屈和傷心他都明白。猛然間,一股熾熱的情感在他體内奔騰,再也無法抑制。他順勢将苦兒轉過來,摁倒在石床上,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
苦兒愣住,下意識地掙紮,卻掙脫不開,隻覺腹下傳來一陣一箭穿心般的疼痛,轉眼間便有如浸入熱氣騰騰的溫泉池般歡暢。
她驚了一下,回過神來,看着範遙炙熱的眼眸,終于不再掙紮,融化在溫潤的泉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