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帆在床上翻了幾個身,突然坐了起來,靠着床頭看眼前一大片黑暗的虛無。因為回來得晚,他又被狠狠說了一通,洗完澡爬上|床已經接近淩晨。
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想到顧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居然被一個書呆子調|戲了!為了灰灰能有個歸宿,他還得忍着不爽,沒當場發作出來。
顧風,看着是個好學生,實則一肚子壞水。
沈雲帆又躺了下去,按亮手機,顧風的小企鵝是離線狀态。他盯着看了一會,顧風頭像突然亮了起來。
好學生深夜上線?
沈雲帆發過去一個小黃臉,“你家裡人同意養狗了嗎?”
過裡好一會,顧風才回了句,“他們都睡了,明天早上再問。”
“哦,應該會願意的吧,你記得告訴他們灰灰是我們合夥養的。”沈雲帆覺得有必要明确灰灰的産權性質。
“知道了。”
顧風打完這三個字就下了線,頭像重新變成灰色。
沈雲帆把手機往床上一扔,什麼人啊,一點禮貌都沒有,他話還沒有說完呢。要不是為了灰灰,沈雲帆絕不想再和顧風多說一句話。
瘸了一條腿的殘疾小狗很難找到願意領養的家庭,為此沈雲帆覺得自己快變成一個忍者了。
顧風真的很裝。他不是沒見過所謂的學霸學神,但像顧風那種一上課就坐得闆直,筆記像印刷體,别人搭話也愛理不理的老式好學生,在附中已經很少見了。
現在講究德智體美勞共同發展,不僅成績好,還得多才多藝,那才是真風雲人物。
會玩又會學的那才是真學霸,隻懂死讀書的是書呆子。沈雲帆想,顧風是不是轉學過來壓力比較大,聽說他之前那個省,競争沒這邊激烈。
那為什麼非要在高三轉學呢?
進入夢鄉的時候,沈雲帆還是沒想明白這個問題,隻是夢見了顧風帶着一隻大藏獒追着他咬,他拼命地跑,然後摔在了地上。
沈雲帆猛地驚醒,這才發現自己裹着被子掉下了床,頭上撞出一塊淤青。
“起床了,趕緊起來吃早飯。”沈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沈雲帆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半天,敷了冰塊,揉了雞蛋也沒有半點消退的痕迹。
“祖宗,能不能别照你那個鏡子了,一個大男人臉上有塊淤青還不能出去見人了?”沈媽媽終于看不下去了,“沈雲帆,你跟媽媽說實話,是不是談戀愛了?你們王老師可說了,高三是最關鍵的時候。”
“媽,你瞎說什麼呢?”沈雲帆背起書包,大跨步往外跑,“我走了。”
他迷妹那麼多,有點偶像包袱再正常不過了。沈雲帆把鴨舌帽往下壓了壓,騎上單車,加快速度往學校趕,終于在早讀鈴聲響起之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雲帆,你沒事戴個帽子幹嘛?”伊然來收作業,不懷好意的打量着他,“這又是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新潮流?”
“帽子不就是讓人戴的。”沈雲帆從抽屜裡翻出練習冊,也不管寫沒寫,就塞到了中間。
早自習前的教室人聲鼎沸,帶着困意的哈欠聲此起彼伏,沈雲帆湊過去問顧風,“你家裡人同意了嗎?”
“嗯。”顧風正列着他今天的學習計劃,娟秀的字在白紙上賞心悅目,沈雲帆撇了撇嘴,挪開眼。剛想趴着補會覺,一道陰影站到了他身邊,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大帥哥,這是什麼造型啊?大熱天的戴什麼帽子,沒有個學生樣!”老王雖秃卻堅持露出自己光潔的額頭,因而格外看不慣沈雲帆的行徑,大手一揮把他的帽子摘了下來,“沒收了,放學來找我拿。”
沈雲帆捏着桌角,敢怒不敢言。老王是他媽媽的高中同學,兩人通着氣,沈雲帆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一扭頭,看見顧風正看着他,頓時惡從膽邊生,“看什麼看?”
要不是那個夢,要不是顧風放藏獒咬他,他會摔床底下去嗎?
顧風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你頭上,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抹點藥油很快就好了。”
“用不着,不疼。”沈雲帆揉了揉,臉上表情有點僵硬。
由于破了相,這一天他都沒什麼心情,心裡悶悶的,跟外邊的天氣一樣。大課間睡了一會,睜開眼睛發現身邊沒了顧風的蹤影,沈雲帆直起身子看了一周,又趴在了桌子上。
顧風那個書呆子課間隻會繼續看書做題,像個核動力驅使的學習機器,能跑到哪去。
又過了一會,打鬧的聲音漸漸小了,沈雲帆感覺到身邊的溫熱氣息。他睜開眼睛,顧風額頭上還挂着汗珠,把一個塑料袋塞進了他手裡。
“藥油,每天塗三次,不然你這淤青很難消。”
校醫室離教學樓很遠,橫跨了一整個操場,估計顧風是跑過去的。
沈雲帆捏着散發出濃烈藥味的瓶子,有些驚訝,“你幹嘛給我買這個?”
顧風灌下去半杯水,喉結微動,“就當謝謝你的撫養費了,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