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在頭頂籠罩,路上的車漸漸少了,明明是正午,卻如同黃昏。
陸泊舟在最近的服務站停了一會,輿論已經沸騰起來,各種不堪入目的評論沖刷着實時熱點。人們總是喜歡看熱鬧的,再發上幾句戲子誤國的言論,過不了幾天又把事情抛諸腦後。
發動機再次啟動,濺起水花,抵達邊境小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由于天氣不好街邊的攤販都早早收了攤。
該去哪裡找林祁呢?
陸泊舟開始發愁,聽到消息的時候腦子一熱就跑過來了,現在隻能漫無目的地在小城遊蕩,街上連行人都寥寥。
他推開一家小飯店的門,老婆婆帶着極重的口音問他,“吃米線嗎?”
陸泊舟眼睛一亮,或許他可以問問這裡的老闆,劇組浩浩蕩蕩的過來,總會有人去看熱鬧的。結果說了半天,老婆婆聽不懂他的普通話,他也不明白這邊的方言。
廚房裡的女孩子聽了半天,探出頭來問:“你是記者嗎?”是很标準的普通話。
“你知道劇組住在哪?”陸泊舟燃起了希望,“麻煩你告訴我,我可以出錢的。”
女孩撇了撇嘴,“就這條街最上面的那家酒店,不過昨天晚上他們就全被抓起來了,你現在過去也沒用。”
老婆婆叽裡咕噜說了幾句,陸泊舟聽了個大概,意思是大晚上聽到警車的聲音。
陸泊舟心一驚,問:“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還能是什麼事情,吸毒呗,被人舉報了。真是一群人渣,以為我們這靠近邊境就沒人管嘛,不知道現在邊境城市禁毒力度是最嚴的啊!”女孩有些義憤填膺。
或許是受一些小說和影視劇的影響,陸泊舟也覺得在這種地方毒品會比較泛濫,聽女孩這麼一說也不禁有些臉紅。
“謝謝你了,我回頭再過來吃米線。”陸泊舟掃了一百塊錢過去,女孩忙說,“你吃幾天啊,用不着這麼多錢。”
“沒事,我帶朋友一起過來。”陸泊舟掀起簾子,外面的雨小了點,積水浸濕了鞋底。
還沒進酒店,保安就攔住了他,“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在整改,暫時不接待客人。”
-為什麼公司還不發聲明啊,林祁不會真的……
-難以置信,我看到消息的時候人都懵了。
-項安易可是演警察火起來的,還是禁毒大使呢,不能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娛樂圈就沒好人呗。
-是不是警方還在調查啊?
-吸毒這種事情,測一測不就知道了,有沒有就等警方結果呗,我相信林祁不會這麼糊塗。
-我那命途多舛的cp啊!
陸泊舟蹲在屋檐下,刷着最新的動态,林祁和季全的電話還是無法接通狀态。清者自清,他默念了幾遍,隻要沒有沾染毒品,總能澄清的。怕就怕,中了别人的圈套。
風一吹,身上有些發寒,陸泊舟想到曾經看過的新聞,有人會在酒裡下毒品……
萬一兩個字太可怕,隻是想想就已經心驚膽顫。
“先生,您進去等吧。”保安終于看不過去了,看了眼在發抖的陸泊舟,這人要是暈在他們酒店門口可就糟了,“您在大廳坐一會,别亂跑。”
陸泊舟站起來的時候眼前有點發黑,他已經八個小時沒喝過一口水,嘴唇幹澀得厲害,頭也昏昏沉沉。
“陸哥,怎麼樣啊,見到他們了嗎?”
“沒有。”陸泊舟握着溫熱的玻璃杯,努力汲取着溫度,眼皮不住地打架,回複了趙宏:“我在這等,沒事,你們别擔心。”
林祁和季全一回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陸泊舟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很快閉了起來,站都站不穩。
“手好燙。”林祁摟住他,對季全說,“你去問前台要體溫計。”
“就穿這麼點衣服難怪要發燒了,這邊氣溫低,又下雨。”季全看了眼床上的人,“你陪着他睡會吧,我還得去善後。”
林祁眼裡是化不開的心疼,擰幹了濕毛巾蓋在陸泊舟額頭上,他沒照顧過人,隻是模仿着母親的做法,也不知道能不能讓病人好受一點。
床上的人咳了兩聲,緩緩睜開眼睛,臉上因為體溫上升而泛起的紅潮還未褪去。
“醒了?”林祁忙探手去試體溫,“自己發燒了都不知道,還難受嗎?”
陸泊舟喝了半杯水,才緩過勁來,“你沒事了?”
“我沒事。”林祁抱住他,像抱着一塊燒紅了的木頭,“被警察帶去做血檢了,檢查結果沒出來之前不能離開,你急壞了吧?怎麼過來的,這麼大的雨,也沒人跟着你。”
“我讓他們回去了,自己開車。”陸泊舟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的,靠在林祁肩頭,心裡的大石頭落了地,恍惚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祁語氣冷了兩分,“項安易聚衆吸毒,他們中間一個人神志不清跑出來撞到了走廊上的遊客,遊客覺得不對勁就報警了。我和季全的房間離他們很近,又是一個劇組的,也被列為懷疑對象,還沒來得及給你發個消息就被帶走了。”
陸泊舟愣了好一會,他初進娛樂圈的時候項安易已經是知名的大演員了,是他們這些小藝人仰望的存在。隻是後來出了車禍的事情,項安易連賠償金都不願意給司機,讓陸泊舟對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他怎麼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把這些年的努力全部葬送。
“貪心不足。”林祁目光冷峻,“他這幾年資源不如以前,就想通過這種方式籠絡投資人,花高價買的所謂不會上瘾的新型毒品。”
陸泊舟歎了口氣,林祁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裹住他,“别想這些了,你還發着燒呢,要多休息。”
林祁語氣轉變得很快,此刻又是萬般溫柔,“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