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會死亡的輝煌曆史也終将得到終結吧?
僞造的人類與真實的人類對視。
“正好,我也找了你很久。上次來拜訪,避而不見也太無禮了吧,女士?”
銀狐甩着槍把,優哉遊哉地對敵人緻以虛僞的問候。
她們二人唇槍舌劍,互不示弱。
海茵塔笑罵道,“您不是拿走了我宅院的一半所屬權嗎?入室搶劫的賊人也責怪起房主沒有盡待客之道了。”
“房子就放在這裡,又沒有鎖,我憑本事拿到的,怎麼能算賊呢?怪就怪閣下自己疏忽吧。”
銀狐胡攪蠻纏,在成熟的機甲大師面前就像個喜歡做壞事的幼稚小孩,說的話令姬霜都聽不下去了。
姬霜把撒潑耍橫的灰發女人摟回懷裡,點了點她的鼻子,吐槽道:
“無賴嗎你是?偷人家東西還反咬一口,小不要臉的。”
“喂,你到底和誰一邊?你要是想站在她那裡,就去啊!我又不會攔你。”
銀狐被噎了一下,不服氣地肘着姬霜的胸口,讓她快滾。
姬霜把她摟得更緊,親了一口她的臉頰,就見她立刻軟下來了。
[她好像很愛我。]
腦海中産生了這種想法,姬霜覺得哪裡怪怪的,有股違和感,但又非常自然,找不出問題。
還是旁觀的海茵塔一語驚醒夢中人:
“二位好生親密。是共渡危機,導緻滋生了不合時宜的感情嗎?姬将軍,您不會忘了您家中的未婚妻吧?”
[對,我有未婚妻了。]
姬霜連忙松開了抱着女人的手,避嫌似的,噔噔後退兩步。
她為什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呢?
銀狐狠狠剜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仿佛真的不在意她是不是站在自己這邊。
“撲哧——”
海茵塔被她們之間的暗潮湧動逗樂了,詭異地彎彎眼睛,突然飛速跑出了房間,并且把門死死地關上。
足有鋼闆厚的大門把房裡的二人變成了囚徒,防彈玻璃也從窗台上升,擋住了外界的新鮮空氣。
她要做什麼?
不會要釋放有毒氣體吧,還是要降下刀雨了?
銀狐未雨綢缪,摸出過濾面具戴在臉上,警惕地環顧四周,着重留意天花闆的通風口。
從那個方形小口,果然放出黃綠色的霧氣。
是名為“毒藥炸彈”的緻命氣體,有色無味,遇水騰起煙霧,具有強烈的窒息性。
面具隻有一張。
銀狐無法,隻好将它向上推了推,覆蓋住鼻子的位置,然後将口對準姬霜的口,将幹淨的氧氣輸送給她。
姬霜意識混亂,不許她口對口渡氣。
銀狐就霸王硬上弓,雙手挂在她的脖子上,死活都要親她。
親了一會兒,姬霜似乎品出滋味的美妙了,開始反客為主了。
她大口大口地掠奪銀狐的呼吸,逐漸令銀狐憋紅了臉。
得快點逃離房間呀。
銀狐想。
但她抵不過姬霜的肆意妄為,腦袋昏昏的,在缺氧與高溫中暈倒過去,視野化為一片黑暗。
*
再醒來,危機就解決了。
銀狐睜開眼,看到門被姬霜踹廢了。
姬霜抱着她,追上海茵塔,一槍将其擊殺。
從海茵塔的身上,掉落一枚徽章,但姬霜是看不見那枚圓形的标志物的。
銀狐掙紮兩下,從姬霜的懷抱跳出來,撿起了重要的戰利品,匆忙塞進口袋。
她長舒一口氣,笑盈盈道:
“多謝姬大人,幫我達成目标。同時也非常對不起,我利用了您,來對付海茵塔女士哦。”
那種事情,姬霜早就知道了。
她負手而立,背對着銀狐:
“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了。”
銀狐爽快地點頭:
“好呀。出了這所城堡,我們就回歸原來的身份。您的公主就等在種滿風鈴草的山坡,請快去找她吧。”
*
一切都如夢一般、迷霧一般,虛幻而朦胧。
有時姬霜不覺得這段記憶是實際存在的,隻把它當作白日的臆想。
她找到了心愛的小公主,告訴她:
“我夢見她,就是銀狐,和你長着同一張臉。”
她們在風鈴草搖曳的山坡背對彼此,相靠而坐,伸展雙腿享受戰後的悠閑。
背着家裡的未婚妻與旁人暧昧,令姬将軍多少有些心虛。
“沒關系。您隻是一時糊塗,現在已經忘掉她了吧?”
妄玫扭過頭,剔透的眼眸像璀璨的寶石,細白的手指則令人想起枯折的花枝。
嗯。忘掉了。
姬霜确信着這一點,微微颔首。
妻子的溫柔與體諒幾乎将她灼傷;相應的,銀狐隻是在利用她鏟除敵人。
她當然知道應該愛誰。
仿佛感到失望,妄玫發出輕微的歎息。
既然如此,就當作是一場夢吧,夢醒了,便相忘于江湖。
面具的一角露出裙子的口袋。
她笑一笑,伸出指尖,将它塞到了視線不可觸及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