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很冷,将窗簾高高卷起。
玫瑰站在敞開的窗前,邊咀嚼過期食品,邊凝望下方結冰的土地。
自從末日降臨,缪星的氣溫日常處在零下二十度左右。
豈止是地面結了厚重的冰層,建築的牆壁也被凍壞了。
因為玫瑰冰系異能的作用,她身處的空間才能勉強維持正常。
碎裂的部分被異能重新聚集成型,一旦她停止驅使冰元素,她所在的城市就會化為廢墟。
火腿腸放久了,味道很糟糕。
由于沒有替代品,她還是津津有味地吃完了,将外皮扔進樓下的垃圾箱。
“融化吧。”
如同描繪魔法的咒式,她伸出指尖,遙遙地點了點半明半暗的天空。
青白的月亮在她的動作下,放射出熾熱如太陽的光芒。
正如她的話語所要求的,冰凍的月球“融化”了,——短暫地。
然後走向了另一個嚴酷的極端,變成了岩漿沸騰的球體。
“啊,多麼神奇,仿佛晝與夜瞬間颠倒。可惜這景色,隻有我一個人能夠看到。”
同類都滅絕了,獨自一人在這天地之間,玫瑰既覺得寂寞,又有些說不出的虛無感,好像一切都無所謂了,怎樣都行。
她踩着拖鞋倒回床上,沒有關窗,拉過被子就這麼睡了。
耳邊有呼嘯的風聲。
她是被淩晨到來的不速之客吵醒的。
夢渾渾噩噩地做到一半,就被打斷。夢裡她在學院上課,在嘈雜的人聲中走過午餐時間的校園。
“嗯……好吵。”
玫瑰揉了揉眼睛,起初翻了個身就繼續睡,被某人身上冰涼的氣息凍得一抖,這才掀開眼皮。
在明亮的月光下,一個女人的身影越過窗子,翻到她的身邊。
哦,不,那不是“女人”。
人類已不複存在了。
那家夥,是外星生物“蟲族”的一種,名為“植入體”,具有占據人類軀殼的本領。
玫瑰打了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
但她剛剛蘇醒,動作還很遲緩,比不過那女人的速度,被一把按回了柔軟的被窩。
“終于,輪到我了嗎?”
從人類少女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傷感的微笑。
她的無數同族死于星球溫度驟減的災害。
但也有活下來的變異者,僥幸取得了異能,卻消隕在外星種族的手中,何其悲慘。
如今,死神也敲響了最後一位幸存者的大門嗎?
眼眶濕潤,淚水滾燙地在其間打轉。
玫瑰一邊拼命眨眼,想在人生的終點保持從容鎮定的假象;一邊苦澀地勾起嘴角:
“沒有人愛過我,一個也沒有。所以,能幫我實現死前的心願嗎?”
她彎彎的眼眸像浸了水的玻璃球,晶瑩到不可思議。
那僞裝女人的蟲族靜靜地聽着,手紋絲不動地扣住她的纖腰和手腕。
玫瑰請求道,“親吻我。在親吻的同時,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殺掉。”
她病态的願望,令冷血無情的蟲族也微微訝然。
渴望被愛的少女,淪落到僅她一人存活的境地,年輕的心感到煎熬,血液如凍結般失去了活力。
“你這麼多情,一定愛過很多人咯。”
女人的口氣似乎有點不悅,沒有同意,也沒說不好。
玫瑰側過臉,将眼淚落入枕頭,然後咬唇輕聲道:
“為了不孤單,對每個人都淺淺地愛過,但也都失去她們了。”
她指的“愛”,是友情之愛、親情之愛,面對的是家人、朋友、普通的同學或僅僅擦肩而過的友善路人。
女人卻理所當然地誤會她擁有很多情人。
這位祈求死神之鐮在收割她性命時也給她一吻的少女,長得是如此美麗,也是如此風流。
“我會吻你的。也不會把你殺掉。”
女人爬到她的身上,移開卡住她腰間的手,然後捧起她濕漉漉的臉蛋,深深地吻下去,眼神似冷非冷。
蟲族沒有完全适應這顆星球的環境,需要先和原住民孕育子嗣,再一步一步地将此地改造為後代的搖籃。
玫瑰就是蟲族選中的目标。
除了她,也沒有第二個人類可挑選了。
被派來與她結合的,是高級蟲族姬霜。
姬霜反感她的濫情,又被她的容貌和氣質吸引。
“生下我的孩子。我就放你自由。”
姬霜漠然地許諾,以一個條件,來交換人族少女漫長的後半生。
玫瑰相信了這個謊言。
或許,不是相信,是她單純想要沉溺于有人陪伴的幻夢。
美夢不用存留太長,總有一天會碎成泡沫。
她就将自己交付出去,耐心地等候着解脫的那一天到來即可。
然而,直到第二個女兒誕生,她也沒有被放出囚籠。
蟲族的巢穴就是她的家園,幽禁着她,令她的快樂與悲傷都無所遁形。
Bad End.囚籠之鳥
遊戲《末羽紛飛》結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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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1—後日談
早晨八點,在生物鐘的促使下,玫瑰睜開了眼。
到了給小女兒哺乳的時間了。
她下意識就想坐起身,去摸襁褓裡的孩子。
搭在她腰腹的手臂,猛然收緊,把她攬進懷抱。
玫瑰怔了一怔,不等直起身,就被手臂的力量帶着躺回去了。
她趴在姬霜的胸口,臉頰浮起媚紅:
“不要搗亂,寶寶該餓了。”
但是對于姬霜來說,一起生活了兩年的老婆,比剛出世不久的小孩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