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行臉上堆出熱絡的笑容:“三哥!好久不見!”
他裝模作樣地環顧四周:“你這兒的下人怎麼當差的?連個像樣的茶點都沒準備,也太寒酸了!”
說來可笑,明明皇帝李淩霄和容妃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偏生這個弟弟從小就是個異類。
幼時圓滾滾的還能說是可愛,現如今這癡肥模樣,活像禦膳房跑出來的夥夫。
“三哥這話說的,可傷我的心了。”李景行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我這不是專程來給你送好東西!”
李錦淵臉色一沉:“你說的‘好東西’,該不會是從前從我這兒搶去的那隻陸行鳥吧?”
他說着,目光冷冷地掃向那隻通體金翎的陸行鳥,眼神晦暗不明。
李景行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他打的确實就是這個主意。
送禮可是門學問,既要貴重體面,又不能太傷自己的錢袋。
思來想去,他就把當年搶來的寶貝原物奉還,李景行覺得這樣既顯得誠意十足,又不必額外破費。
可萬萬沒想到,李錦淵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算盤。
“三哥說笑了。”李景行強撐着笑臉,“正所謂寶馬配英雄。這金翎的陸行鳥在我手裡實在是暴殄天物,隻有三哥這般人物才配得上……”
李錦淵突然笑出了聲,但那笑意并未到達眼底:“滾!”
這一個字,直抒胸臆。
李景行喉結滾動,瞥見李錦淵已經按在劍柄上的手,當即拱手作揖:“三哥好生休息,小弟改日再來拜訪。”
說罷,他逃也似地騎上陸行鳥,身邊的狗腿子也跟着一起逃了。
屋内傳來楚鳳歌的聲音:“外頭是誰?”
李錦淵頭也不回地答道:“一個自作聰明的傻子罷了。”
李景行陰沉着臉走出仙禦居,身旁的狗腿子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壓低聲音道:“殿下,這禮沒送出去,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懂什麼!”李景行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扭曲,咬牙切齒地打斷道,“我不過是給他個台階下,他自己不識擡舉,怪得了誰?”
他冷哼一聲,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屑,“再說了,他除了背後那個仙宗,還有什麼能耐?
仙宗再厲害,也幹涉不了皇位繼承!
他現在回來又能如何?
從小就是個蠢貨,連該巴結誰、該踩誰都不明白,活該什麼都撈不着!”
狗腿子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這送禮送得跟讨債似的,沒當場打起來都算人家三皇子脾氣好。
可眼前這位畢竟是自己的金主,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全都指望着他,隻能硬着頭皮谄媚道:“殿下英明神武,仁至義盡,奈何對方有眼無珠……”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察覺到氛圍不對,擡眼一瞧,發現李景行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神微妙。
他心裡咯噔一下,壞了,該不會馬屁拍過頭了吧?
誰知李景行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就是你這一張誠實的嘴。”
“啊?!”狗腿子差點沒繃住,内心瘋狂咆哮,我随口胡謅的啊!你不會真信了吧?
見狗腿子突然噤聲,李景行眉頭一皺,面露不悅。
狗腿子一個激靈,趕緊堆起笑容,繼續滔滔不絕地吹捧起來,心裡卻瘋狂自我安慰:錢難掙,屎難吃,這可是皇子!這可是皇子!忍一忍,榮華富貴在後頭……
可看着李景行那張肥頭大耳、趾高氣揚的臉,他心裡還是忍不住憤懑,自己拼死拼活從小地方爬上來,曆經千辛萬苦,結果卻隻能在這蠢貨身邊當個門客。
而對方生來就是皇子,什麼都不用做,就擁有自己一輩子都夠不着的富貴。
越想越窩火,他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都說三皇子李錦淵是皇後偷情生的野種,可人家至少長得端正俊朗,行事也像模像樣。
再看看眼前這位蠢鈍如豬的皇子,這就是皇帝和容妃生出來的“龍種”!
李景行不僅給李錦淵送了禮,還準備了另一份大禮,這份禮物比送給三皇子的那份用心且貴重得多。
光是那鑲金嵌玉的匣子,就足以晃花人眼,更别提匣子刻着精緻的紋樣,任誰看了都知道,這裡面絕對是寶貝。
李景行心尖兒都在滴血,光是這匣子都價值不菲,更别說這裡頭裝的東西了。
可轉念一想,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隻要能攀上這位,日後還愁撈不回本?
劉黛雅正倚在軟榻上歇息,見李景行親自捧着禮盒進來,眼波微微一轉,唇角便勾起一抹淺笑。
她素手輕擡,示意身旁的婢女将禮盒呈上,在匣蓋上輕輕一掀。
“嘩!”
東海鲛珠的瑩潤光澤瞬間傾瀉而出,顆顆圓潤飽滿,泛着淡淡的虹彩,映得滿室生輝。
底下墊着的鲛紗更是薄如蟬翼,交相輝映下,更顯得流光溢彩。
劉黛雅眸中閃過一絲驚豔,指尖輕輕撫過鲛紗,笑意更深:“倒是有心了。”
她擡眸看向李景行,語氣慵懶卻帶着幾分試探,“說吧,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