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樟隻好老實交代，“我聽說這邊有你的消息，所以申請調職的。”

柳湘榆笑笑，“是聽說我死在這邊了，不死心非要來看看吧？”

宋彥樟低下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宋二公子有什麼錯呢？是我不聽話，榮華富貴不好好享，非要跑出來折騰，害得你到處懸賞緝捕我，即便是我跑到了甘州這麼遠的地方，你也能從京城追過來抓我。”

宋彥樟張張嘴，卻沒說出什麼，他忽然笑了，“這麼久沒見，你的口齒倒是伶俐了許多。”

每天和伶牙俐齒的白鸰在一起，自然是說話也伶俐了許多。

“從前，你總是忍讓我，不管我說多難聽的話，你都縱着我，不會和我計較的，也從不會對我說這些冷嘲熱諷的話。”

柳湘榆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改變了這麼多，“人總是會變的。”

“是啊，榆兒，這些日子，我也想了許多，變了許多。”

柳湘榆懷疑地看着他，那天他施暴的樣子還曆曆在目，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裡，成為他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真的能變嗎？

見柳湘榆不說話，宋彥樟繼續道：“榆兒，你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彌補你嗎？”

柳湘榆望着他，“你要抓我回去了？”

宋彥樟一怔，搖搖頭，“我不會抓你。”

“那你這樣大費周章地找我做什麼？”

“我隻是想知道，你是否還活着，我想找到你。”

“然後抓我回去？”

宋彥樟笑了，“你這麼想我，也是應當，原本我就是這樣的人。按照我從前的脾氣，自然是要抓你回去，把你鎖在房裡，一步也不許出門，永遠鎖在我的身邊，再也不許外面亂七八糟的人見你、觊觎你。”

柳湘榆想想那畫面就不寒而栗。

“可現在我不會了。”

柳湘榆意外地望着他，“你不會？”

“隻要知道你還活着，我就安心了。如果能知道你住在哪裡，能時常見到你，我就滿足了。”

柳湘榆一臉不可置信。“你會放我走？”

“如果你住在焰山派比較舒心，就去吧，我不會再幹涉你的自由，隻要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就放心了。”

柳湘榆依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宋彥樟站起來走到他面前，輕撫着他的臉頰，“隻是榆兒，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柳湘榆瞬間感到一種泰山壓頂的壓力，這就是宋彥樟從前給他的感覺。

“你和那個白頭發的顧什麼，沒有發生什麼吧？”

柳湘榆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都在微微顫抖，仿佛隻要他說錯一個字，宋彥樟就會立刻掐住他的脖子，要了他的命。

“榆兒，告訴我，這麼久沒見，你有沒有委身于别人？”

柳湘榆的嗓子都緊了起來，全身都恐懼地顫抖，他緩慢地伸手握住宋彥樟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手，他的手也是冰涼的，和自己一樣。

“沒有。”柳湘榆幹着嗓子道。

“真的？”宋彥樟平靜地挑眉，看不出任何波瀾，但周身的寒意足夠冰凍柳湘榆全身了。

“真的，顧大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隻是……朋友。”

宋彥樟忽然如釋重負地笑了，“好，我相信你。既然他們不是壞人，那我便放他們一馬。”

宋彥樟反手握住柳湘榆的手，柔聲安慰道：“榆兒，别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柳湘榆擡頭望着他，“你也不能傷害他們。”

“好，我聽你的。”

柳湘榆緩緩站起來，後退了一步，“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宋彥樟不舍地望着他，“可以。”

柳湘榆緩緩轉身。

“不過……”

他就知道。

“說不定哪天我會去焰山派看你。”

柳湘榆回頭望着他。

“若是我發現你不在焰山派，我找不到你了，我不敢保證會對你的朋友們做什麼。”

他就知道，他是不會改的。

“榆兒，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了。”

雖然焰山派衆人武功高強，可畢竟是江湖幫派，若是真為了自己得罪了朝廷，豈非平白遭受無妄之災？顧清遙和顧晏縱使武功高強，也不可能敵過千軍萬馬。他們都是自己的恩人，他不能讓他們遭遇危險。

宋彥樟瘋起來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在京城他尚且那般，如今天高皇帝遠，他又手握兵權，還是穩住他要緊。

柳湘榆強作鎮定道：“我平日裡都在焰山派，你要來盡管遞帖子就是了。隻是在别人的地方，你不可胡來。”

宋彥樟很滿意，微笑望着他，“好，我都聽夫人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