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樟是被擡回宋府的。
他堂堂甘州刺史,竟然受了這麼大的委屈,而且對方有柳湘榆撐腰,自己又不能把他怎麼樣,當真是憋氣。
宋彥樟躺在自己的床上疼得龇牙咧嘴,他從小到大養尊處優,從沒人敢動他一根手指,可那個江湖草莽,竟然一腳踹在他的腰上!要不是柳湘榆拉着他,他非要把那人抓回大牢受個八十一道酷刑。
阿青拿着手裡的藥酒幫他揉在腰上,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喘。
站在一邊的阿竹道:“這夫人出去一年,還學會功夫了?踢得可真不輕啊。”
阿青回頭給了他一個眼神,讓他快閉嘴,宋彥樟氣得又錘了下床闆,阿竹趕緊噤聲了。
阿青趕緊安慰道:“大人為了夫人,真是受委屈了,您可别亂動了,這腰可不是一般地方,若是養不好,以後可耽誤事了。”
宋彥樟回頭給了他一記狠狠的白眼。
阿青也不敢吱聲了。
郎中匆忙地跑進來,幫宋彥樟查看了傷勢,“哎呀,這可踢得不輕啊,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襲擊朝廷命官?”
阿青和阿竹對視一眼,誰也不說話,襲擊朝廷命官可不是小罪,他們以為是柳湘榆踢的,自然不敢張揚。
宋彥樟咬牙切齒道:“是本官自己不小心撞的。”
郎中很沒眼色,大驚道:“怎麼可能?尋常怎麼可能撞到腰眼的位置?況且看這淤青,分明就是有人襲擊宋大人!您為何還包庇真兇!”
宋彥樟翻了個白眼,“本官說自己撞的就是自己撞的,你開藥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郎中看了看床前兩個對他使眼色的年輕人,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識趣地寫了藥方就退下了。
阿青去熬了藥,剛端到門口,就見到小月也來了。
“月姨娘,你來得正好,大人正發脾氣呢,估計又不肯吃藥,不然還是你端進去喂他吧。”
小月猶豫了下,還是接過了托盤,慢吞吞地進了房。
宋彥樟正趴在床上生悶氣。
小月慢吞吞地走過去道:“大人,藥煎好了,奴婢喂您喝?”
宋彥樟扭過身看了她一眼。從前宋彥樟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看到那張與柳湘榆有幾分相似的臉,心情便會稍好些,可此時他在柳湘榆那裡吃了憋,再看這個替代品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不用,你放那吧。”
“您受了傷不方便起身,還是奴婢喂您喝吧?”
宋彥樟卻用一種哀怨的眼神望着他。
小月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大人,奴婢……做錯什麼了嗎?”
宋彥樟生無可戀,你沒做錯什麼,誰讓你長得有點像柳湘榆呢?
“我親你一下怎麼了?”
“啊?”小月驚呆了。
“你是我夫人,我親你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小月吓得手裡的碗差點砸了,整個人都語無倫次了,“大、大人、您……您這是……我?您?親?誰?”
宋彥樟看着她不大聰明的樣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唉——”
宋彥樟就這麼趴着睡了,夢裡都是他強吻柳湘榆,然後被他一腳踹飛的場景。
第二天一早,他被敲門聲吵醒,更煩躁了,他帶着睡意朦胧的聲音罵道:“媽的,又怎麼了?”
管家把早飯送進來,小心翼翼道:“大人,有客人求見。”
宋彥樟趴在床上憤恨道:“你看我這樣還能見客嗎?”
管家道:“那人說……他姓柳。”
“你說什麼?姓柳?”
管家是他來甘州後才跟着他的,因此并不認識柳湘榆。“是,他說是大人的朋友,帶了好多補品禮物,說要求見大人。”
宋彥樟突然就清醒了,“快!快請進來!”
管家答應着就出去傳話了。
宋彥樟忽然發現自己此時太過狼狽,又叫道:“快來人啊!幫本官梳洗!”
小月正好從門口路過,趕緊小跑進來幫他穿衣梳洗。
于是柳湘榆被管家帶進卧室時,就看到一個女子在幫宋彥樟穿衣,那女子見到來人了,回頭對他行了個禮,柳湘榆愣住了,她竟然和自己有幾分相像。
管家道:“這位是宋大人的妾室,月姨娘。”
柳湘榆一驚,宋彥樟更是一驚,立刻呵斥道:“誰讓你多嘴的!滾出去!”
柳湘榆望着歪在床上的宋彥樟,又看了看他身邊不知所措的女子。
宋彥樟煩躁地推開她,“你也滾出去!”
小月也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隻是在轉身退下時瞥到了柳湘榆的正臉,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