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笑道:“當然。顧大俠與夫人如此情深,湘榆感佩又羨慕。”
離開焰山派的時候,柳湘榆看到一架馬車等在山腳下,他一眼便認出了那是宋府的馬車。
宋彥樟見到他從山上下來,馬上跳下車迎上來,不自然地搓手道:“我聽小環說你一大早就上山了,我見你午後還沒回來,有點擔心,就想過來看看。誰知焰山派山腳下有人看守,外人不準上山,我隻好在這裡等着。”
柳湘榆笑道:“我還以為宋大人要派兵剿滅焰山派呢。”
宋彥樟幹笑道:“不會,我答應了你,不為難他們。”
柳湘榆忍笑道:“宋大人還真是言出必行呢。人家門派行俠仗義,秉公守法,你憑什麼剿滅人家?”
宋彥樟嘴硬道:“他們自然是無罪,但若是我有意為難,也不難找到罪名,隻是為了你,我不與他們為難就是了。”
柳湘榆點點頭,“好,那真是多謝宋大人了。”
柳湘榆自然地上了他的馬車,宋彥樟一喜,也跟着爬了上去。
宋彥樟湊到他身邊問:“你去了那麼久,在山上都做什麼了?”
“去拜見顧大俠的亡妻,然後和顧大俠他們一起用了個飯而已。”
“哦,你又見那個姓顧的了?”
柳湘榆斜了他一眼,宋彥樟這小心眼的毛病大概是一輩子改不了了。罷了,改不了就改不了吧。
宋彥樟撇撇嘴,“知道啦,我沒幹涉你交朋友,我問問還不行嗎?”
柳湘榆笑道:“見了,不僅見了顧大俠、顧掌門、顧夫人,等我回了京城,還要見齊先生、見小丁大人呢,你也不幹涉嗎?”
宋彥樟垂頭歎氣,“不幹涉了,以後你見誰我都不幹涉了,我可不敢了,不然你一生氣,又跑了,真是要我半條命。”
柳湘榆低頭偷笑。
宋彥樟忽然驚喜道:“你剛才說什麼?你要跟我回京城?”
柳湘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對車夫道:“走吧,回宋府。”
兩年後,宋彥樟在甘州任職期滿,收到吏部調令,回京城接任刑部尚書一職。
柳湘榆也賣掉了鮮花餅的鋪子,與白鸰和顧晏告别,便收拾行裝跟着宋彥樟回了京城。
隻是回京的馬車上,三人相對略顯尴尬。
柳湘榆打量着對面坐着的小月,笑道:“小月出落得越發漂亮了,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小月乖巧點頭,“奴婢快十九了,夫人。”
“正是大好年華啊。”柳湘榆望向身邊的宋彥樟,“宋大人當真不考慮臨幸一下月姨娘?”
宋彥樟皺皺眉,嫌棄地看了一眼小月,“要不你下去和小環騎馬吧。”
小月對柳湘榆求饒,“夫人,您就别逗我了。我哪配伺候大人啊,大人心裡隻有您一個人。”
“啧啧,宋大人真不會憐香惜玉,如此佳人,都不會享用。”
宋彥樟瞟了一眼抻着脖子往車窗外看的小月,冷笑道,“月姨娘?我可享用不起,能享用她的另有其人呢。”說着也順着車窗瞟了一眼外面騎馬的小環。
柳湘榆大約也看出了小環和小月的事,隻是懷疑,一直沒好意思問宋彥樟,畢竟小月是他的妾室,眼看着自己的妾室和侍女搞在一起,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可宋彥樟仿佛全然不在意,還偏要看熱鬧,這倒是稀奇了。
要是柳湘榆和别人不清楚不楚,宋彥樟早就宰了那人了,小月隻因為是妾室,便如此不令他在意嗎?
小月轉頭問宋彥樟:“大人,我真的可以下去和小環姐姐騎馬嗎?”
宋彥樟悠然道:“去吧,别在這礙我的眼。”
小月歡喜地跳下馬車,上了小環的馬。
柳湘榆奇道:“老宋,小月是你的妾室,你也不管管嗎?”
宋彥樟嫌棄道,“我可沒有妾室,我隻有一個男妻。”
柳湘榆笑,“她是你父母為你納進門的,也給我敬了茶,就是正經名分的妾室了。”
“哪又怎樣?和我又沒關系,我可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
柳湘榆逗他,“誰說的?你明明踹過她好幾腳了。”
宋彥樟也笑了出來,一把拉過他抱在懷裡,“早該讓她下去騎馬,在這多礙事。”
柳湘榆當然知道宋彥樟對小月無意,便道:“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真對她無意,也該早些還了她的自由身,讓她自由婚配,别白白耽誤了大好青春。”
“自由婚配?我朝隻允許娶男妻,可沒允許嫁女夫。”
柳湘榆一愣,嫁女夫?這說法倒是新奇,若是小月自由婚配,她大約也是想嫁給小環的吧。可小環隻是宋府的丫鬟,即便小月恢複了自由身,她們也是無法名正言順在一起的。
“我覺得這樣就挺好,那丫頭能一直留在我身邊,便能一直和她的小環姐姐在一起,我又不會去管她們,她們豈不逍遙快活?”
柳湘榆笑道:“我們宋大人竟然這麼好心?我還以為你會棒打鴛鴦。”
宋彥樟收緊手上的力道,将他抱緊,“你知道的,隻要這鴛鴦不往你身上靠,我才懶得管。”
柳湘榆捏捏他的臉,調笑道:“宋大人還是如此霸道,我可真怕呀。”
宋彥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怕什麼?如今怕的是我。等咱們回了京城,又是齊先生,又是定西侯,又是小丁大人,又是李掌櫃,柳公子的朋友這麼多,可夠我操心的了。”
柳湘榆笑着推開他,“誰讓你這麼小心眼?”
宋彥樟捧着他的臉道:“我說了,我隻對你一個人貪得無厭。”
京城的路還有很遠,他們的路也還有很遠,不知未來會如何,但此刻,他們放下了前塵過往,眼中隻有曾深愛過的彼此,亦是此生唯一愛過之人。
那些一起經曆的愛恨情仇,也随着噩夢消逝,迎來天邊的朝陽。
未來的路,依舊要攜手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