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揮舞起寬大的衣袖,從皇帝的眼前略過。
她站在陛下身側斜眼看他低垂不語的神情,眸子裡劃過一絲譏笑。
“陛下還是和當年一般優柔寡斷。”
太後轉身走到床簾旁,“既然陛下拿不定主意,那哀家隻好再當一次這個惡人了!。”
說罷,太後便伸手掀開幔簾。
“不要!母後!”
皇帝急忙上前伸手阻攔。
“母後”皇帝跪拜在地,“母後留蘇沐禾一命吧,她對于丞相府為何滅門一事全然不知,留着她說不定日後可以排上用場。”
蘇沐禾的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看向面前被幔簾遮住的屋頂。
她最先回複的便是聽覺,對于太後和皇帝的談話聽到了全貌。
她側耳欲聽起接下來皇帝所言之物,卻不料耳朵此時出現了耳鳴。
耳鳴聲過後兩人交談的話語聲也夏然而止。
蘇沐禾繼續假裝昏迷,竊聽外面的情形。
“皇上真是好計謀啊!連哀家都自愧不如。”
說罷太後便轉身離開,腳步漸行漸遠。
蘇沐禾看見床邊簾子被人掀開一角,絲絲光亮斜射進來照在她的眼睛之上。
她連忙閉眼,僞裝起還未蘇醒時的神情。
皇帝坐在她的身旁,指尖劃過蘇沐禾臉頰上的發絲。
“蘇沐禾,為何又是你。”
他說道,聲音裡盡是無奈。
“刺殺我之人是你,給我當墊背之人也是你。”
他自嘲一笑,眼角流露出緩緩的悲傷,“自小到大,朕從未被人保護過,你是第一人。他們都想要了朕的性命,接近讨好朕,不過是因為朕是天子的身份,可朕如若不是天子他們可會再看朕一眼。”
他看向蘇沐禾蒼白的臉,繼續說道:“不會,他們接近朕都是有所圖謀。”
蘇沐禾此時緩緩睜眼,看向面前的陛下。
她疑惑的看着他,眼神之中是打量也是聽他訴說心事時的恍惚。
“陛下為何如此斷定,失去了天子的身份朝中大臣便不會效忠于你?”
皇帝見蘇沐禾醒來神情微愣,“我與太後……”
蘇沐禾眉頭一皺,“太後?”
皇帝見狀立馬扯開了話題,“你剛剛為何說,朕不是天子諸侯還會效忠于我?”
蘇沐禾輕笑一聲,“陛下滅我全家,害我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罪臣之女。所以我很陛下,欲将陛下千刀萬剮。
可是那些大臣,他們需要的是一位明君,百姓需要的是一位仁君。如若陛下能夠成為他們想擁護之人,大臣怎能不效忠于你,百姓又曾能不愛戴與你?”
蘇沐禾看向陛下時的神情似看待一位剛剛步入學堂的學子。
蘇沐禾自己也不知為何會這般語重心長的與他交談,難道被滿門抄斬的仇她忘了嗎?
蘇沐禾搖了搖,她一刻都從未忘卻。
蘇沐禾擡頭看向陛下,似在尋找一個答案。
“你為何要滅了丞相府?”
皇帝對上蘇沐禾嚴肅的神情,忽然笑了起來。
“蘇沐禾為何你要如此這般看朕。”
他從床上起身,看着外面被陽光普照的大地。
“蘇沐禾,你在丞相府邸享受榮華富貴,根本不會知道在那個暗淡的角落裡會有人如此渴望陽光。”
他指着蘇沐禾說道:“如若不是丞相,朕怎會經曆這些!”
“如若不是你,朕又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緊緊握住蘇沐禾的肩膀,開口問道:“你為何要救我!你不恨我滅了丞相府滿門嗎?”
蘇沐禾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恨,我無時無刻的想把你殺了,告慰丞相府兩百多條在天之靈。可是”
蘇沐禾繼續說道:“我更想知道真相!為丞相府洗刷冤屈,還我阿父清白!”
蘇沐禾說着身子不由的顫抖,她擡頭看向皇帝呆愣住的神情。
杏眼蓄滿了眼淚。
皇帝的手緩緩松開,似投降般自嘲一笑。
“蘇沐禾,哪兒有那麼多的真相。天子一怒,禍及衆人。這話還是你告訴朕的。”
“所以你就是位不折不扣的昏君!”
蘇沐禾大聲的說道,話音還未落地。她的脖子便被人死死掐住。
皇帝眯起眼睛,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聲音從牙縫裡擠出,“對!朕就是昏君!蘇沐禾,你難道是第一天知道嗎?早在丞相府被滅之日,早在你下定決心要殺朕之時,你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蘇沐禾被他掐的喘不上氣,面色被血液充滿。
她笑道:“對!我早就知道你是位昏君。殘害忠良,昏庸無道!”
即使喉嚨被人死死掐住,蘇沐禾也要說出那句話,“丞相府三代忠良,你僅因丞相拒婚與你,你便心生懷疑。借莫須有的罪名将丞相府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