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清擡起頭,對上玄奕那雙目光灼灼的鴛鴦眼瞳,嫣然一笑:“當然啦!因為我是神呀!”
擡手戳了下懷中狼崽的鼻尖,繼續道:“姑姑說過,神生來就是要保護蒼生,這是神的責任。”
隻是目前自己靈力被封,看着有點多餘罷了……
玄奕接過她懷中的狼崽:“我們是妖。”
是六界之中最低賤的存在。
“妖也是蒼生呀!”
碧清的話直中玄奕的心底,他猛地擡起眼,微微歪頭,目不轉睛的審視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的眼瞳幹淨又純粹,這讓玄奕想起殘存在他腦海深處,被暴雨沖洗過後的萬裡無雲的天空。
那個時候妖界的水源還未被穢氣侵蝕,他與大家一起生活在故鄉。
玄奕少有的恍惚。
神……會喜歡妖?
還是碧清為了活命,谄媚自己的說辭?
面對玄奕懷疑又帶有幾分審視的神情,碧清不适的縮了下肩膀:“你盯着我看做什麼……”
“你很怕别人盯着你看?”
碧清緘默不語,垂下眼睫,咬着嘴唇點了下頭。
玄奕的眼神太過銳利,即便他并無加害之意,碧清還是覺得他看自己像是在看獵物。
“抱歉。”
玄奕收了眼神,問道:“你的傷勢如何?”
碧清愣怔了一瞬,結結巴巴道:“我、我沒事!手臂已經不痛了!”
她客氣道:“謝謝王上……”
“不必謝我。左右要幫幼崽們療傷,多你一個耗費不了多少妖力。後脊可還發疼?”
“還有點,不過我能忍。”
雖然碧清一早就從阿九口中得知玄奕并未受傷,但她還是發自内心的關心道:“王上你呢?你身體恢複的怎樣?”
玄奕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無礙。”
碧清不曉得玄奕的話能信幾分。
像玄奕與自己姑姑這樣身居高位的人,都有着一個通病。
逞強又嘴硬。
為的就是不讓他人擔心。
本意雖好,碧清卻并不認同。
但玄奕不說,她也不會自讨沒趣的追着問,二人關系堪比浮萍,免得給他問急了自己沒有好果子吃。
面上過得去便好。
二人一個抱着狼崽站在原地,一個坐在石頭上垂着頭,攪着自己的衣袖,佯裝自己很忙。
其餘的小狼崽們好奇的看向兩個人,一會兒擡頭看看自家的王上,一會兒看看這個天上來的香香的姐姐。
好奇怪呀!
最後還是碧清先開了口:“王上……你是不是有話要與我說?”
玄奕安置好懷中熟睡的小狼崽,沉思片刻,悶悶的“嗯”了一聲。
平日與人交涉多是自己的弟弟墨決去辦,實在太過棘手他才會一同前去。
他偶爾會單獨面對,但面對的都是自己的族人,脾氣秉性他都甚是熟悉,很多事隻要一句話就能解決。
今日面對碧清這樣的神,他倒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碧清到底是外族人,又是個女子。玄奕怕自己說的多了碧清覺得自己欺負她沒靈力,對她呼來喝去。
不太好。
碧清松開手中被揉到發皺的衣袖,起身走到玄奕面前:“王上要出去說嗎?”
姑姑與自己說話也喜歡尋個安靜之處,在侃侃而談。
看着神神秘秘,其實說的多是照顧好自己這種無關緊要之話。
玄奕點頭,領着碧清離開。
這次歇腳的山洞遠沒有上次的大,玄奕領着碧清走了沒幾步就停下,沉吟道:“留在裡面的幼崽幾乎都是孤兒。”
“我知道。”碧清輕聲道,“我不會說些奇怪的話惹他們難過。”
“有幾隻幼崽很依賴你。”
玄奕道:“我希望在你去往人界的途中,能幫我照顧他們。”
碧清不解:“不是有明珠姑娘?”
“明珠心太粗,又是個急性子,不适合照看幼崽們。”
玄奕怅然:“族中女子甚少。水源一事導緻族中很多女子生産過後身體虛弱無力,沒多久便去世了。僥幸存活下來的女子照顧自己都成問題,實在無力照看狼崽們。”
碧清鼻尖微微泛酸,不知如何作答。
那些女子應該很不甘心吧。
“你若想留在族中随我同去昆侖山腳,最好接受我的提議。”
玄奕見碧清沒有回應,索性把話挑明:“阿九不是與你提過,妖界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穢氣湧入妖界雖不是你所為,但你是神,自天界而來。族人對天界的怨氣積攢了一千七百年之久無處發洩,自然會遷怒于你。”
“我能做到明辨是非,但我管不了其他人如何去想。我堵得住族人的嘴,堵不住他們的心。穢氣侵蝕水源,如今的妖界資源匮乏,尤其是食物。你若想活着去人界,至少要讓族中的人認為你配得上那口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