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不嫌我無用将我抛棄在半路,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碧清将二人的相遇簡潔的講給琉雀聽。
琉雀随手扯過用樹皮編織而成,看上去像是衾被一樣的東西,蓋在自己身上,笑道:“玄奕本就是個心善的人。”
不過他對碧清的心善是否出自真心,另當别論。
碧清不否認玄奕的心善。
若不是玄奕,如今哪容得自己在這與琉雀閑談。
隻是玄奕的心善并不純粹。
碧清心裡隐隐有些不舒服,連帶着後脊都隐隐泛起痛意。
她轉移着自己的注意力,問道:“琉雀姑娘,你們是怎麼發現穢氣侵蝕妖界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
琉雀道:“最開始大家并未在意此事。直到有一日,以花為食的妖物發現妖界的花全都變了模樣,大家便開始尋找緣由。這一找,發現穢氣早已将水源侵蝕徹底,在無回旋的餘地。”
“許多小妖怪承受不住水中穢氣,暴斃而亡。勉強留有性命的小妖隻能自尋出路,求得一絲生機。膽子大些的小妖跑去人界,另尋出路。但人界斬妖除魔的修仙之士不在少數,想來人界不比妖界太平。”
“那你們為何……”
“不離開此處?”
琉雀翻了個身,無力的閉上眼:“六界若能共生,又何苦各自分開?況且我在妖界住了那麼久,一時叫我離開,我實在難以接受。”
“族中還有很多暮年的麻雀,我不想讓他們死在異界。人界講究落葉歸根,妖界也是。玄奕他們隻是個例。”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琉雀擺擺手,拐了話頭道:“碧清妹妹,你的真身是什麼?”
“竹、竹子。”碧清緊張的吞了下口水。
“你應該挺香的吧?”
琉雀恍然,滿臉壞笑:“難怪玄奕用妖力給你化了身衣裳,免得你遭人惦記。”
也免得給狼妖一族惹來禍事。
琉雀察覺到碧清的緊張,她笑笑:“放心吧,我們不吃竹子,不會惦記你。”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被子”,問道:“千年修得共枕眠,你要一起蓋嗎?”
“我可以嗎?”碧清小心翼翼的問。
“為何不可?”
身上一沉,用樹皮編織而成的衾被便搭在了碧清的身上。
“榕樹皮做的,水源沒被徹底侵蝕前我存了些。”
琉雀道:“床也是。我這小床雖然比不上天界的玉雕床,但總比你跟着玄奕睡在荒郊野嶺的泥地裡強。”
碧清想說:自己沒睡過玉雕床,自己都是睡在小竹床。
瞧着琉雀幻想的模樣,碧清不忍打破,這件事她也就沒說出口。
琉雀閉上眼,絮絮叨叨的說着:“定是我上輩子缺德端了閻王殿,這輩子才投胎當老大啊……累啊……真是累啊……”
碧清閉上眼,聽着身旁的絮叨消失她才睡下。
将将入夢之際,卻被屋外焦急的聲音吵醒:“王上!王上!”
一隻雀妖呼扇着翅膀落在琉雀的枯木床前,叽叽喳喳的叫喚:“不好了!不好了!”
琉雀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打着哈欠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雀們和小狼崽們打起來了!”
半夢半醒的碧清和琉雀瞬間睜開眼,碧清拖着略微沙啞的嗓音問道:“玄奕呢?!墨決呢?!”
“不清楚!”
碧清來不及整理自己睡的滿是褶皺的衣裳,邊提鞋邊往外跑。
琉雀倒是不緊不慢的理着自己淩亂的發尾,跟在碧清身後,前去看熱鬧。
碧清氣喘籲籲的跑到小狼崽的住處,争吵聲順着門縫飄了出來。
“臭麻雀!嗷嗚!”
是阿九的聲音。
“啾啾啾!偷東西的壞狼妖!啾啾啾!”
“誰偷你們東西了!你下來!給我說清楚!”
“不下!我下去你會吃掉我!”
少了幾根尾複羽的小雀妖在空中揮動着翅膀,憤怒的喊道:“恩将仇報的壞狼妖!王上好心留你們過夜!你們竟然偷吃我們的東西!知不知道那些玉米很金貴!那都是王上從人界給我帶回來的!”
“我們沒有吃!”
阿九不甘示弱的向上竄了一下,嘴巴擦着小雀妖的爪子劃過:“你說的玉米我們見都沒見過!”
小雀妖飛的更高:“就是你們!壞狼妖!臭狼妖!”
“不是我們!”
“就是你們!”
“不是!”
“就是!”
“……夠了!”
屋中的争吵聲聽的碧清太陽穴突突直跳,推門的力道都比以往大了幾分。她看着滿地狼絨與鳥羽,呵斥道:“别吵了!”
阿九委屈的跑向她,一頭撲到她懷中:“碧清姐姐!我的尾巴好痛……嗷嗚……”
碧清定睛一看:阿九的狼尾絨少了好幾撮,有幾處竟然連尾巴上的肉都露出來了。
她來不及安慰阿九,瞧着消失不見的結界,急急的問:“玄奕呢?墨決呢?他們去哪兒了?”
“王上出門給我們找吃的去了。”阿九道,“墨決大人身體不舒服,現在應該在休息。”
“結界是何時消失的……”
“神族!是神族!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