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遲笑裡藏刀,看的碧清頭皮發麻,不敢松懈半分。
連那種盜籍都信的人,腦子裡不定憋着什麼壞主意。
面前是長着蝴蝶翅膀的夢遲,身後是倒下樹木搭成的橋梁。
進退維谷。
碧清沒能力與夢遲相抗,又不敢貿然跑到橋上,生怕橋上有埋伏。
瞥見夢遲翅膀上那些如眼睛般的黑斑,碧清一個激靈:“若是不成,你準備……送我去哪兒?”
“碧清姑娘生的如此明豔動人,實屬上等養料。”
夢遲無辜的語氣仿若涉世未深的少年,他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如利箭一般,一支又一支的穿透碧清的心髒。
“養料?!”碧清難以置信的重複着。
“沒有養料,何來如此繁茂的樹林?”
夢遲眺望着橋下的河水,眼睜睜看着綴在樹後的蛹掉落,摔裂成兩半:“是無緣破繭的蝴蝶滋養着這片樹林,為苟延殘喘的我們提供一處容身之所。”
他的話破道碧清休息前發出的疑問。
難怪地上的樹葉顔色如此鮮豔,竟是因為墜入湖中的蛹……
脖子焉地一緊,碧清痛苦的眯起眼睛,雙手扒着纏繞在頸間的黑色妖氣,手指探入頸間與妖氣的縫隙,撐開一條縫隙勉強維持呼吸。
“碧清姑娘,我會記得你的好。”
夢遲操控自身妖氣,将碧清懸在半空:“無論書中所寫是真是假,有你這樣的神族做養料,我不虧。”
林中閃過一點被殺氣裹挾的寒芒,夢遲心口一涼,騰空而起,躲閃着那抹貼着自己脖頸劃過的滲人寒氣。
實在驚險。
飛來的橫刀直直嵌在木橋中央,濺起木屑無數。
身旁掠過一道藍光,夢遲定神:被自己束縛的碧清被人攬在懷中,落在自己數丈之外。
“龌龊。”
玄奕将妖力凝聚在指尖,點在碧清的脖子上,化解了夢遲的妖力。
空氣如潮水般湧入碧清的鼻腔,嗆得碧清咳嗽連連,眼角挂了幾滴淚花。
定了定神,她看清眼前人的模樣,推了玄奕一把:“放開我!你休想變成玄奕的模樣騙我……”
“竟能找到這裡。”
夢遲看着碧清的動作,對着玄奕譏諷:“碧清姑娘到底是神,怎會領你頭狼妖的情。”
碧清見眼前之人真是玄奕,推拒的手轉而抓緊他的衣裳,驚愕的問:“你怎麼到這來了?”
“尋你。”
簡短的兩個字聽的碧清神情恍惚,鼻尖控制不住的湧上一股酸意。
她沒想過玄奕會來。
“别哭。有什麼事回去再說。”玄奕簡單的安撫着。
玄奕為碧清附上一層結實的結界,直沖到夢遲面前,召回嵌在橋中央的橫刀架在他的脖頸。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給夢遲分毫反應的機會。
脖頸處寒氣陣陣,夢遲暗驚玄奕速度如此之快,他扯了下嘴角,怅然:“難怪你們能走到此處。”
頸間微微發疼,似有溫熱的液體溢出,燙的夢遲身子一抖。
“原地打轉日一你竟不覺疲憊,體力真是充沛。”
夢遲微微一笑,瞬間消失在玄奕面前:“真以為你能把我如何?”
玄奕眉心微動,眨眼間回到碧清身前,将她護在身後。
碧清捂着腹部,朱唇微張,極力放緩放輕自己的呼吸聲,免得玄奕察覺自己不适從而分神。
玄奕仔細聽着周圍的異動,頭頂上方傳來風聲震動的聲音。
碧清也聽到了從未聽到過的奇怪聲響,下巴微微上揚,卻被玄奕急聲呵斥:“别擡頭!”
腦海深處閃過那些被玄奕砍成碎片的食狼鷹,碧清仰到一半的頭默默垂下,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頭頂的蝴蝶似蝗蟲過境,黑壓壓一片繞在結界周圍,困住玄奕與碧清。
黑色的蝶粉随着蝴蝶翅膀的扇動,似雪般落下,染黑了結界。
玄奕冷笑:“無趣。”
“你我兩族并無深仇大恨。”
夢遲玩味的聲音回蕩在結界之外:“機會隻有一次。看在你方才放我一馬的份上,我也放你一馬,你自行離開吧”
“冠冕堂皇。”
玄奕沖出結界,毫不畏懼的将自己暴露在外:“我要謝謝你的蝶粉,若非黑色的蝶粉落在碧清肩頭,我不會如此迅速的尋到她。”
身後一涼,玄奕反手抽出橫刀,擋住自己的後心。
短促清脆的聲音自身玄奕後響起,刀身止不住的震動,一股極大的力道像是要透過刀身,穿進他的胸膛。
玄奕随着那力道翻身,手腕一轉,借力将打在刀身之上的一片樹葉甩回飛來時的方向。
那片樹葉割斷綴在巨型樹葉下的蛹,打穿一棵一人抱臂般粗的樹,深深釘在後方的樹幹之中。
“迂腐至極!”
伴随着夢遲低聲的咒罵,無數被妖力裹挾的樹葉從樹林深處飛出,直直飛向玄奕。
每一片都被殺意填滿,猶如尖刺,不取玄奕性命誓不罷休。
玄奕漠然,取下系在腰間的繡球注入妖力。
藍色的氣流吹翻迎面襲來的樹葉,也吹走了裹住結界的黑色蝶粉與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