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日取水用時發現河岸邊有些構棘或許能夠制成魚鈎,再去林中找一些長藤應該勉勉強強能夠釣魚。
許是釣具過于簡陋粗糙,用了整個晌午的時間才釣上三條巴掌大的魚,但她看着河中有許多大魚一群一群的就是不咬鈎。
拎着一串三隻魚,回到石頭底下,發現焦巳竟還在睡,許是昨日實在太累。
将魚串起來架在要熄不熄的火堆上,應該是焦巳半夜有添過木頭,不然早該熄了。
熾熱的火很快就将魚炙烤熟,窄小的一方石底彌漫着炙魚的香氣,但焦巳還未醒。
湊近看沒有陰影的遮蓋,他的臉一展無餘,白皙的臉上紅得像她放在炙魚時不小心被燎了一下的指尖一樣紅。
比之昨日還更燙手的臉,為何又燒起來了,定是昨夜穿着濕衣服受了寒,他傷也傷得身可昨日明明看起來除卻臉蒼白了些許并無異樣
扒開衣服查看腹部的傷口,他的胸腹也是一片滾燙,解開布帶,裡面幽綠的草藥糜混着血已經變黑,傷口因沒有經過好的處理而有些出膿血,若不是天寒或許早已潰爛。
簡單的錘了一些草藥糜給傷口敷上,躺着的男人燒得眉頭緊緊擰起,傷口比昨日更加可怖,若是不及時找大夫醫治恐怕性命堪憂。
她慌亂的走出去,裙擺不小心勾住串着魚的木棍,魚全都滾落進灰中。
細細觀望周圍的山巒岡阜,忽而山中一縷細長悠遠的白煙令溫遲春心中一喜,或許有人家,就可以找到大夫了。
她又翻了一遍包袱确認她帶出來的銀錢全都沉了河,沒有銀錢該如何是好。
指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花錢墜,動作頓住,她的花錢墜可以當了就有銀錢,花錢是三帝同治天下時期召頂級匠人特鑄的,世間僅留存幾枚而已,萬金難求,是師傅給的拜師禮。
好像……焦巳也有塊看起來很貴重的玉佩,若是沒有當鋪且沒有人認她的花錢或許玉佩會更管用。
人命比玉佩重要。
幾乎要找遍了這一小塊地方,終于在焦巳身底下壓着的一處石縫裡找到那枚怪異的虎紋玉佩。
行走在山中極為不便矮草雜灌得用手裡木杖打散,林木蓊郁遮天蔽日,太陽并不大,但日光一束束穿過林隙,偶落在穿行的溫遲春身上卻别樣溫暖。
戰争的嘶喊在焦巳耳邊萦繞,他知道新的夢境又來了,“他”的背影跪伏在雪地上心口穿透着一把寒光攝人的長劍。
長劍末端是一隻女子的手握着劍柄殺意凜然,在他身下留了一灘滾燙的血,融化雪,雪又凝固血,刹那間變得虛幻。
又回到了嬉鬧的街道,仿佛剛剛那一幕隻是錯誤的插入了一瞬。
街道上人影幢幢鱗次栉比熱鬧非常,“他”如同往常一樣下朝回府,潤柳似乎有急事就先離開了,穿過一條無人巷子時,身後忽然有人出黑手且對他的身法極為熟悉。
最終焦巳不敵五人被敲了一棒悶棍,被五個蒙面的練家子帶走了。
畫面停滞在“他”被帶走,又開始循環他下朝走在街上穿過巷子……
令人奇怪,這次倒是沒有出現溫遲春,不……或許也不一定。
“主子?”焦巳被喚醒,起着高熱的他艱難地睜開眼發現是潤松及一些暗衛。
粗粗掃了一眼,眸中暗色如同凝住的烏墨,無聲輕輕歎了口氣。
他的手不動聲色的向身下石縫中摸去,空空如也。
“你來時有無看見其他人?”
潤松搖頭,他順着計劃的地點往下一路探尋了十幾公裡才發現自己主子,還因這位置過于隐蔽而險些錯過。
強撐着發熱導緻的暈眩,将身上發潮的衣袍換下,“收着去别的地方後再焚毀。”
暗衛自覺的接下衣袍,沒有留心,那要掉不掉的鞋履在他乘騎馬駒時落在了河岸。
焦巳阖着眼休憩任潤竹處理腰腹的傷口,潤松在一旁回禀近段時間各勢力的形勢動向,“二皇子前幾日出城了。”
一旁煎着藥的瓦罐咕噜咕噜冒着泡,氤氲的霧氣中,焦巳緩緩撩起眼皮漫不經心睨了眼,“這個關口他出城做什麼?”
潤松有點興奮,就像那田中的猹見了瓜一樣,“據說是二皇子準備娶溫将軍的女兒溫遲春,媒婆與聘禮都擡去将軍府了,二皇子也去侯府尋溫遲春了,您猜怎麼着?”
說着說着潤松下意識留了一個鈎子,就等着人來問他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但是他忘記了聽他講話的人是他主子。
被自己主子冷眼瞧過來後,潤松自覺的接上,“結果那姑娘可好,直接出城回山上去了,二皇子哪肯要娶的女子就這麼一走了之,于是策馬追了上去,情深意重聽者落淚。”
“真是奇怪,難道京城不比鄉野山林好麼,這般急着回去,不然高低也能當個皇子妃。”
說完還要加一句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潤松意猶未盡還想說道一二,就看見自家主子臉色難看周身像鍍了一層冰霜寒意森森,轉了個眼将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夠了,不必再等了即刻啟程出發。”焦巳倏地站起身,聲音低沉寒冽,極黑的眼眸嘲諷的掃過火堆。
正在包紮的潤竹不察差點一個趔趄摔個臉着地,苦着臉道:“我的主子唉,還有最後一個結了。”
“那這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