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歸多年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來,每每想扣動錢串子卻扣了個空。
“師姐說得有理!”溫遲春見師姐如此替她義憤填膺實在不好掃了興,“要是還有機會見他我定要叫他好看!”
她臉頰微微酡紅。
是心虛的。
默默将她和師父所做的事咽回了嗓子眼裡。
屋外積雪一日賽一日高,這日屋外院門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溫遲春打開一條門縫,迷蒙潮濕的雙眼底下挂着兩團青烏,在看見矮牆另一側的人之後一愣“師父!”
急吼吼地拉開門,乍然湧進的冷風激得她一個寒顫,連忙将人請入房子。
靈源無奈地将小心攙着自己的溫遲春推開,“你師父我還沒有老到走不動路,如今老當益壯!”
他今歲怎麼說也才花甲之年正是闖蕩的好年紀,怎能讓人攙扶着走?!
被人瞧見豈不是成笑話了。
“師父這些日子您和師兄他們上哪去?咱們觀都被燒沒了。”溫遲春難言眉間的笑意倒了一杯熱水,好給自己那不服老的師父暖暖手。
火盆裡的餘燼裡仍剩餘了幾點火星,溫遲春用長棍撥了兩下,将火星聚在一處又放了些木炭,收拾妥當後這才坐下。
靈源呼啦嗦了口冒着滾氣的茶,淺淺歎了口氣,“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元微和我把你救出來後,元微就離開了,你二師兄也是個不省心的,這才沒離開幾日就遞了書信說他惹麻煩了,性命堪憂。”
溫遲春拿銅鉗撥弄炭火的手一頓,詫異擔憂地看向旁邊着一席麻灰道袍的老人,“出了什麼事?師兄……還活着嗎?”
“呸呸——”靈源嘴嘴一撇,毫不憐惜地就朝溫遲春沒有來得及挽發髻的頭拍了一下,“淨說些晦氣話,你二師兄要是知道又該胡嚷嚷了。”
“你師兄沒什麼大事就是被困住了,餓不死,等些日子自然就會出來了,性命無礙。”說到這靈源有些頭疼,元微看似穩重但卻是讓他最不省心的一個徒弟。
火急火燎的叫他取結果一看,好罷,人在城裡困着,又被好吃好喝的供着,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
一想到被火燒塌的道觀他頭更痛了。
溫遲春點點頭,沒事就好,但……“師姐也出事了!”
昨日師姐去鎮裡了,但是一整宿都沒有回來,她擔心得守了一整晚。
莫不是被山裡餓暈頭的野狼叼走了?!
亦或是失足掉入那個冰洞了?
一整夜她想了無數個師姐不回來的理由,若是今日還是沒有回來,她便沿途去尋找。
靈源準備探身烤火的手一僵,“昨日在鎮上碰見觀妙,她昨日就去京城了。”
為什麼觀妙沒有先回來告訴溫遲春一聲,原因是昨日晌午靈源就遇見了觀妙,觀妙就先動身去京城了讓靈源先回來告訴溫遲春一聲。
結果昨日靈源在客棧不小心睡着了,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外面還下着雪刮着風,他便猶豫了片刻便決定第二日再回去。
他心虛低頭仔細瞧着茶水裡飄蕩的茶葉,轉念一想,他是師父晚一點來又怎麼了。
轉眼瞥見虛弱得仿若被精怪吸幹精氣神的徒弟,那點硬氣轉瞬又消散的一幹二淨。
看師父這個樣子溫遲春就知道,多半是陰差陽錯誤了事。
“京城是有什麼事情嗎,走得這樣着急。”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時間有些急,天氣惡劣不定,從此地過去還需要一段時日。”屋内熱了起來,靈源将披風取下挂在椅子上,“新帝不是繼位麼,有人提議祭祀問天占蔔國運。”
“那些人特意找到我想請你出山,嗐……都怪你這二師兄,若不是他那些子人還找不到我。”溫遲春是他的得意弟子,也是這一代最有天賦之人,請她去祭祀問天占蔔國運算那些人有點眼力見。
“是二師兄被困,放他出來的條件便是我出山去占蔔國運?”溫遲春倦怠的垂眼,“那些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她最是厭煩威脅了。
靈源自然知道她厭惡什麼,連忙打止道:“算不得威脅,算不得,人家是要幫我們,元微被勞什子秦家人拘着了,新帝那些人說你要是出山,他們便幫上一把。”
“你這不是才大病初愈麼,擔憂你的身體若還不是很爽利便讓觀妙替一替你,反正也沒有幾個人見過你,倒也可行。”靈源看着憔悴的徒弟還是有些心疼。
溫遲春如第一縷照到枝頭梢的霧凇般晶瑩的眸子看了眼,師父身後背的包袱,瞧着便是有長住的打算,“您是一早便這樣打算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