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藤光還在猶豫着該怎麼回答，塔矢行洋微微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來是有對象了？直說就行，我是過來人，有什麼不能理解的。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别吓得臉色都青了。”不用進藤光猜來猜去，老前輩直截了當說：“你和小亮的事我都知道。隻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了對象。”

進藤光腦袋裡嗡的一聲巨響，差點沒站住，定了好一會兒神才反應過來塔矢行洋說了什麼。

他都知道了？！他知道了什麼，知道了什麼程度？

進藤光驚疑地對上塔矢行洋的眼睛，他有許多疑問。塔矢行洋是怎麼知道的？自己和小亮已經分手了，他到底在責備什麼？看對方神情，完全沒有贊成這段感情的意思，那眼下這個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進藤光驚魂未定，臉色又青又白，心裡有鬼似地，眼神空洞了起來。

進藤光這模樣更坐實了塔矢行洋的猜想，他氣不打一處來，顧不得走廊上随時會有人走過，壓低聲音責備道：“我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一直覺得你是個有擔當的青年。沒想到對待感情的事如兒戲。”

這句話說得進藤光更疑惑了，他何時兒戲了？天知道為了成全塔矢亮成孝子，自己受了多大打擊。

和最近勝率穩步上升的塔矢亮相比，進藤光的成績可謂慘不忍睹，隻能勉強維持着6段該有的水平，至于晉升7段，以他現在的成績那是不可能了。

這讓進藤光想起佐為消失後的那段時間，自己也曾是這麼頹靡不振，甚至一度想過放棄圍棋。他都這樣了，竟然還被教訓，說自己是個對待感情如兒戲的人。

這股心酸和委屈實在難以消抹，進藤光苦澀地笑了。

“你笑什麼？莫非我說錯你了？”

進藤光問他，“老師教訓我之前，還請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挺直腰闆，“過去的事不能改變它，再說我和塔矢的事都是你情我願的。至于現在，我已經按照老師希望的，和塔矢分開了。不知道還有什麼不能如老師的願？我比較愚笨，希望老師可以一一指點。”

塔矢行洋被他的話氣得臉色紫紅，他萬萬沒想到進藤光會這樣跟自己說話。他深呼吸了幾下，胸膛股着的一堵氣無處發洩，怒喝一聲，“放肆！”

“小亮最近舉止古怪，全是因為你。我以為你也會神傷一陣，沒想到你早就沒事了。今日棋院辦活動，你竟然趁機勾搭别的女孩。進藤，你和小亮已經分開，我本來不該管你，可是至少在小亮面前，你是不是該裝個樣子，叫他别太傷心。聽說你還到處說自己沒有喜歡的人，你和小亮才分開多久？這麼快你就……你、你這樣……簡直……哎！”塔矢行洋長歎一聲，他内心極度糾結。一方面知道自己多管了閑事，一方面又為兒子覺得不值。

再看眼前的進藤光，曾經他覺得這位少年俊朗陽光，棋藝深不可測，是小亮不可多得的對手。如今再看，卻覺得他嬉皮笑臉，根本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進藤光聽他說自己‘勾搭别的女孩’，這惡名背得莫名其妙。細想起早上至今的經過，自己一直忙得不可開交，哪來時間勾搭别人？再說，即使有時間，他也沒有這份心思。

這麼一想，他就明白了。塔矢行洋這麼生氣，九成是誤會了。進藤光騰起的心總算歸落了原位，不由得覺得好笑，一句話就能解開的誤會，竟然叫自己差點和老前輩鬧起來。

進藤光想要解釋清楚，可話到嘴邊，他遲疑了。天才棋士的頭腦自與普通人不同，電光火石之間他已察覺出了些許端倪，再一細想，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抹不經意間的笑意沒有逃過塔矢行洋的眼底，他更怒了，诘問道：“到底有什麼好笑？！還沒認清自己的錯誤？”

進藤光把解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轉念間已有了計策，他試探着說：“我和小亮已經分手，又到了這個年紀，身邊總不能一直沒人吧。我看棋院的女孩都挺好的，起碼志趣相投。”

塔矢行洋怒哼一聲，“你到底有沒有真心喜歡過小亮？！他還在為你難過，你、你竟然這麼快就結識新人！！”

進藤光不以為忤，反問道：“有什麼不可以的？男未婚、女未嫁，也不違反法律。”

“不可以！”塔矢行洋罵道：“你不可以這樣對待小亮！”

進藤光滿不在乎地哂然笑了，“不可以這樣，那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