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北川長大,不懂也正常,”範康頓了下,眉峰一挑,變了話題,“你好像對庭樾的事很感興趣,不會......來真的吧?”
虞北棠笑笑,沒答。
到岔路口,兩人分開各自往家走,虞北棠拐進回家的小巷,收起雨傘放進書包,淋着雨慢悠悠往巷子深處走,快到超市時,她掃了眼身上的濕度,随即加快腳步小跑着打開超市門。
随着門響聲,林庭樾擡起頭。
玻璃門上雨滴彙成水流模糊了玻璃,像被虛化了,少女站虛化的背景前,校服濕漉,頭發軟塌,額前還流着水滴,唯有眼睛明亮,清靈靈的。
視線一觸,他移開,低頭繼續看電腦。
“牛奶幾塊?”少女甜軟的嗓音不大,卻蓋住了貨架後麻将機洗牌的嘩嘩聲,清晰無比。
林庭樾在紙上寫出價格,舉起本子遞到虞北棠面前,隔斷目光。
虞北棠付過錢,拿着牛奶走到門邊,忽地回頭,“我忘記帶傘,能在這避會兒雨嗎?”
林庭樾翻過一張紙,寫:随意。
“謝謝。”虞北棠站到不影響顧客進門的位置,擡手擦擦額頭上的水珠,從口袋裡拿出單詞本默默背着。
進門前那陣雨大,額頭的水滴擦幹還流。
一包紙巾從收銀台飛來,精準地落到虞北棠展開的單詞本上。
她拿起紙巾,擡眸,一米之隔的少年坐在電腦前盯着屏幕,沒對視,也沒理她,仿佛紙巾是天上掉下來的。
虞北棠抽出一張紙巾,茶香撲鼻,展開還有小熊圖案,她彎了下嘴角,擦幹額頭水滴再次道謝。
十分鐘後,林庭樾收起電腦,拿過身後的雨傘,走到虞北棠身邊,手機屏幕亮在她眼前,備忘錄寫着:【關門了】
“哦。”虞北棠合上單詞本,慢騰騰推開門,邁出一步,站在雨罩下回頭說,“我家在前面,你可以帶我一程嗎?”
林庭樾拉上卷簾門,沒答複。
虞北棠忐忑地等待着,見他直起腰,還沒回答,主動說:“那我先走了,再見。”
她抱着書包跑進雨裡。
“砰!”
黑色傘頭頂散開,遮住即将落入皮膚的雨滴,林庭樾站在她身邊。
虞北棠處變不驚,甜甜一笑,“謝謝。”
雨夜人少,巷子裡空蕩無人,隻有雨滴落入傘頂的滴答聲,“嗒、嗒、嗒......”
傘下空間有限,兩人擠在一起,手臂難免會觸碰到一起,林庭樾卻将兩人間的距離拿捏得很準,手臂始終與虞北棠保持一拳寬度,禮貌又疏離。
“打車去上班?”虞北棠絞盡腦汁找話題。
林庭樾沒答,撐着傘,走路專注。
這些瑣碎沒營養的話題,林庭樾大概率都不會答。
這場雨不能白淋。
默默走回去,她不甘心。
“草,這他媽的逼雨什麼時候停?”
粗魯的罵聲像道驚雷徒然響起,劉義強在附近。
刹那間,虞北棠停止一切想法,隻剩下跑的念頭,擡腿正欲跑,目光落下瞥見了林庭樾的運動鞋,恐懼一瞬散退,深夜總能滋長邪念,她改了主意,拉起林庭樾的手,慌忙躲進兩棟樓中間的狹小過道。
事發突然,林庭樾沒握住傘,雨傘掉落地面濺起水花。
雨淅瀝瀝地下着,他們側身面對面擠在僅能容納一人的小路裡,頭發肩膀都淋濕了,胸前卻是暖熱的,他們上身貼在一起,手還拉着。
林庭樾搞不清楚情況,又發不出聲音,隻眼神尋問。
虞北棠豎起食指,比出“噓”的手勢。
劉義強的聲音越來越小,并沒有朝他們這條路走來。
虞北棠心知肚明,卻仍神情慌張地探頭向外張望,她低林庭樾一頭,頭頂正對他下巴,偏頭張望時發絲能蹭到他肌膚。
該躲開,她沒有。
女孩發絲烏亮柔順,剮蹭肌膚像羽毛在輕癢,躁意湧起,林庭樾擡手摁住虞北棠頭頂,禁止她探頭擺動,想發作問到底怎麼了。
她突然伸手捂住他唇,貼過來的肌膚細膩冰涼,像小時候吃過的果凍,又比果凍多了層酥麻感。
林庭樾觸電般移開。
虞北棠低頭看了眼掌心,無辜又清透的眼睛望着他,“對不起,我剛才聽見劉義強的聲音一時慌了。”
竟因為劉義強。
林庭樾搖頭,指了下地面的雨傘,示意他要出去。
“哦,好的。”虞北棠答應得痛快,目光卻瞄着腳下的路,林庭樾想出去隻能向左邊走,他擡腿,她也擡腿,相同的方向,相同的步伐,不出意外地撞到一起。
虞北棠擡頭,“你先走。”
距離太近,女孩溫熱的吐息萦繞鼻尖,幹淨如水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林庭樾不自然地偏頭别開視線,擡手向前,示意她先走。
細雨紛飛,毛毛雨滴落到少年發紅的耳朵上。
距離近,虞北棠看得清清楚楚。
淩晨,她在日記上寫:這場雨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