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凜朝顧子羽伸出一隻手,後者立即明白了他想做什麼。
他不禁低聲提醒:“公子不可!”
賀凜好像沒聽見一樣,目視前方盯着馬漳,冷冷吐出一句話:“她是誰?一個女人而已,王爺真以為能威脅到我嗎?”
江伊瞪大了眼睛,賀凜這是什麼意思?不管她的死活了嗎?!
顧子羽簡直不忍心去看江伊的表情,雖然清楚這隻是他家公子的緩計,可還是替她委屈,如果真這麼做的話,兩人以後還有和好的可能嗎?誤會豈不是更深?
說罷,賀凜微微側目,警告意味十足,顧子羽不敢再耽擱,遞給他一把弓箭。
江伊滿腹心酸委屈,她為了替賀凜隐藏身份,堅持不承認自己與他的關系,即使在陣前也不喊他的名字,最後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馬漳還在替她做挽回:“席辰!禹淩閣閣主大多無情無心,本王原以為你不一樣。這一箭,你可要想清楚了!”
江伊嘴角揚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知道我對這東西有陰影,所以能不能别用弓箭……”
當初他們遇到劫匪時,賀凜為了救她,隻身徒手抓箭,為此掌心劃破一道大口子,至今都尚未痊愈。
也是因為那道傷口,兩人在客棧定情告白,确定彼此的心意。
江伊不想賀凜在這個時候拿弓箭對準她……
賀凜聽到江伊的話,兩隻手忍不住微微抖動,明亮的箭頭直指她的心脈,卻如論如何都瞄不準,這是第一次,賀凜對自己的射術感到懷疑。
偏差一寸,恐怕江伊就會命喪當場。
旁邊的顧子羽勸道:“公子,何不先假意答應漢南王,之後再設法營救江——”
“咻——”
未等他說完,賀凜閉上的眼睛猝然睜開,右手一松,利箭猛地蹿了出去,甚至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江伊心口一涼,顫抖着呼吸垂眸去看那支箭,鮮血濡濕了衣服,痛感很快從心髒蔓延至全身,賀凜真的動手了,好疼……
“姑娘!”
江伊隻感覺自己的意識在變得模糊,眼前的一切似乎在慢慢倒塌,旁邊的馬漳大叫一聲,急忙丢下手中的佩劍去扶她。
她躺在地上輕輕笑了下,渾身刺骨的寒冷,這樣也挺好的,睡一覺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再也不用擔心被任何人劫持追殺。
賀凜會為她的死感到愧疚難過嗎?算了,都不重要了。
馬漳雙手沾滿了血,摸了下江伊的側頸,脈搏的跳動非常微弱了,他不可思議地回頭去看賀凜,隻見那人已經提着劍朝這邊走來,戴着的面具讓人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唯有那雙黑眸淩厲依舊。
禹淩閣培養出的究竟是怎樣的嗜血怪物,當真沒有一絲感情嗎?
“你……”
趙阜拔出劍攔在兩人身前,馬漳心裡清楚雙方之間的差距,他根本不是賀凜的對手,出手必死無疑。
“退下!”
“王爺!”
馬漳搖了搖頭,在這場兵變裡他已然輸了,平白搭進去一個無辜之人,已經很是罪過了,如果再讓他這幫兄弟白白送死,他做不到。
“我跟你走,放了他們。”
賀凜朝前揮了下手,後面上前兩個人立即控住了馬漳。
臨走前他深深看賀凜一眼,說:“席辰,不管你跟這位姑娘什麼關系,還是趕快給她找個大夫來瞧才是,心脈受損嚴重的話,以後怕是會留下咳疾。”
賀凜的手不易察覺地蜷縮了一下。
正午門前,寒風吹過。
賀凜一步一步朝江伊所在的方向走去,抱着懷裡冰冷的身體,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出來,喉嚨裡隻能勉強發出破碎的顫音。
“江伊……”
這種箭傷不會真的要人性命,隻是看着出血很多而已,但疼總歸不是作假。
江伊手裡攥着一個東西,拼盡全力把它伸到賀凜面前。
是那個金羽,上面被血侵染,顯得愈發明亮妖冶。
“還……還你……”
江伊想了想,死之前還是把金羽還給賀凜比較好。
此刻賀凜的眼眶绯紅,那雙黑眸褪去最初銳利,在她面前顯露出濃重的哀傷,仿佛受傷的人是他一樣。
“子羽,去叫伍元來。”
顧子羽皺緊眉匆匆應了聲,轉身飛快上馬,一路快馬加鞭往皇宮的方向趕。
賀凜全身繃緊了肌肉,用力握住江伊的手,輕聲道:“沒事,别怕。”
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江伊的,還是安慰他自己的。
單彥之抿了抿嘴,他能看出來他家公子是真心喜歡這個姑娘,雖然用的是禹淩閣的假死之術,但親手射殺的疼痛不是尋常人所能承受的,就算身體上的傷口醫治好了,隻怕心裡也會有一道隔閡存在……
江伊很輕的笑了下,顫了顫眼睫緩緩閉上。
好疼好困,奇怪,明明當初過馬路被車撞穿越的時候還沒什麼感覺,為什麼現在就這麼疼呢?
難道是車速太快,她立馬就死了,感覺不到疼的緣故嗎?
賀凜還在喚她的名字,江伊張不開嘴,睜不開眼,腦子裡渾渾噩噩的,耳朵裡也是陣陣模糊的耳鳴。
【叮~激活成功】
腦海裡突然響起一道冰冷機械的聲音。
什麼玩意兒?什麼成功?她要回去了嗎?太好了!
【宿主您好,我是穿越系統零零壹,很高興為您服務。】
“噗——”
江伊扭頭噴出一口老血,頭一歪,徹底昏死了過去。
……
“欸,我車到了,走了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