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要論“誰最有動機”，那自然是與庫厄斯·塞爾溫有很深的過節的加斯特斯·班克羅夫特和埃裡克·加德納。

這次，“新一代調查行動組”由潘西·帕金森打頭，将加斯特斯和埃裡克這兩名“頭号要犯”審問了不下十遍，但是除了碰一鼻子灰之外，根本找不出他們“公報私仇”的有力證據來。

可是阿米庫斯·卡羅完全不這麼想。萬聖節事件的後續是，他不僅得了臆想症外加被害妄想症，而且脾氣也變得比以往更加暴躁，有事沒事地總覺得有人要襲擊他。哪怕隻是在走廊轉角偶遇皮皮鬼，他都會驚跳起來。但他仍然沒有糊塗到說出“塞爾溫其實想自殺”之類的蠢話。

“等着瞧！”阿米庫斯·卡羅憤恨地朝埃裡克·加德納和加斯特斯·班克羅夫特大吼，“我一定會把兇手開除、再賞五百個‘鑽心剜骨’——”

他和他妹妹又連發三條公告，明令禁止任何妨礙調查的行為，包括但不限于詢問案件進展、在公共場合交頭接耳、私下傳播辦案細節——哪怕參與調查的人對無關人等透露一個字都算違反規定。盡管如此，整個城堡仍然在以自己的方式進行着對萬聖節真兇的探讨。

在斯萊特林學院中，運氣不佳的除了克拉圖斯·博伊爾，還有達芙妮·格林格拉斯。

達芙妮不僅被揭穿是假唱，而且她臨時頂替蘇珊·博恩斯登台的事情也越傳越離譜，最後竟然變成了她自個兒受到阿萊克托·卡羅慫恿、強行擠掉蘇珊，從而遭到了其他三個學院的聯合抵制。

至于屁大點事最後演變成滔天洪水，這又與他們卡羅兄妹有何相幹？

說實話，格拉狄斯還蠻佩服達芙妮的，就憑她認認真真地跟着她們從頭到尾一遍一遍地練習，一次都沒有落下，甚至還把所有唱詞幾乎一字不落地背了下來。這件事或多或少地讓她對斯萊特林學院的印象有所改觀，尤其在她得知希拉·塞爾德維拉曾經在阿萊克托·卡羅決定用達芙妮頂掉蘇珊·博恩斯的時候，打算讓蘇珊為自己“唱雙簧”。

“希殿下”的想法無非是：蘇珊的天籁之音不用也是浪費。再加上有達芙妮這個例子在先，我這麼做又能如何？

殿下噘起了嘴：“難道我這張臉還配不上人家的聲音了——”

當然，希拉·塞爾德維拉比格拉狄斯認識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面子，平日裡最怕的事情便是被周圍的人輕視。可是就算如此，格拉狄斯也确信希拉·塞爾德維拉是萬萬不會害人性命的。

令格拉狄斯感到欣慰的是，蘇珊·博恩斯對這件事情看得很開，而且經過這次公演，她比以前開朗多了，也自信多了。

不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句話聽起來從未像現在這樣諷刺過。

這不單單是在芙洛拉·菲爾莫将西比爾·特裡勞妮于前天夜裡探訪大禮堂期間所做的預言告訴格拉狄斯她們四個之後。

“特裡勞妮教授說‘薩溫前夕，紛争再起，惡魔潛形，黑羽墜地’——”盡管城堡八樓的火燒得很旺，但芙洛拉還是裹緊了毛皮鬥篷，“現在看來，這‘黑羽’确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西比爾·特裡勞妮在公演前一晚屈尊從北塔樓來到大禮堂确實給格拉狄斯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這之後，她也的确看到了芙洛拉跟特裡勞妮教授坐在一起，隻不過她對她們之間的談話沒多大興趣。

但是僅憑特裡勞妮教授一句空口而來的所謂預言，就能解釋整件事發生的前因後果嗎？人們當慣了“事後梅林”，自然容易對“黑羽”指代的是“庫厄斯”（“Corvus”）深信不疑。

而他們身邊正潛伏着一群惡魔是再清楚不過的事。

★

“‘從一種瀕危動物中提取的毒素’？！”

“是的！我們在教工休息室旁聽了幾位院長的談話，絕對不假。”

奈莉、阿莉莎、格拉狄斯和艾爾芙伊德都在宿舍，剛才一直圍在壁爐邊探讨特裡勞妮教授的預言。此時聽了兩個小精靈的話，她們都深感震驚。至于克拉圖斯·博伊爾的那隻“神鳥”，她們目前隻了解到它的叫聲和羽毛是無害的。

“那他們有沒有談到具體是什麼動物？”奈莉問。

諾拉與澤爾達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可是類似這種動物毒素理論上是不應該出現在霍格沃茨的呀！”格拉狄斯感到不解，“如果具有極高的危險性或是極為危險的魔法屬性——比如毒角獸的角，早就被魔法部限制甚至是禁止貿易了。”

“不錯。”艾爾芙伊德說，“如果這種有毒動物身體的某一部分又可以用于魔藥制作的話——它很可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私人儲藏室中都無法找得到。那麼問題來了，兇手又是如何弄到呢？自從開學以來，進出城堡的郵件就一直受到監視——”

“這的确令人擔心。”阿莉莎抱起了雙臂，“萬一‘有毒動物面臨絕迹’的事情是真的，那真相恐怕就要石沉大海了，畢竟塞爾溫中的可是連院長們都無法斷定的毒。這樣看來，幕後真兇也更加歹毒，為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這不光是能力的問題，還有——動機。

“也許毒藥早在九月一日就被帶進了霍格沃茨？”奈莉猜測道，“我們來的時候可沒經過什麼搜身檢查。當然了，前提是這件兇案的主謀就在我們這兒區區幾百名學生當中——教師的話另當别論。”

艾爾芙伊德歎了口氣。“話是這麼說，可是哪個教師會對自己的學生下如此毒手——”

奈莉：“卡羅兄妹一夥啊——”

“問題或許出在這裡。”阿莉莎打斷了她們的話，“他們早不做，晚不做，偏要等到萬聖節下手，還選中了一個‘純血世家繼承人’兼‘食死徒之子’——”

“你也懷疑是‘鄧布利多軍’幹的？”奈莉問。

“在卡羅兄妹身上玩惡作劇他們可能有份。可是毒害庫厄斯·塞爾溫？這絕對不可能。”

是啊。格拉狄斯一開始也覺得不可能。

但除此之外，還有别的可能嗎……

整件事情過後，就算格拉狄斯不願承認，最終也不得不承認，她對某些情況下的人類美德過于輕信了——或者說，想得太過美好。

人性最經不起考驗。

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懂？

“塞爾溫中的是某種不知名的動物毒素”這條消息已經在短短的午飯時間裡傳遍了整座城堡——當然了，家養小精靈隻是遍布霍格沃茨各處的五花八門的消息渠道之一。至于塞爾溫具體是怎麼中的毒，仍是未解之謎。

克拉圖斯·博伊爾的嫌疑還沒有被完全排除，現在又輪到了納威——因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城堡中惡意散布“塞爾溫中的是河蟾毒素”的謠言。

雖然是個人都清楚，納威的萊福可是那種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恨不得鑽進地縫裡的蟾蜍。但終究沒有人站出來辟謠：萊福總是走失并不是因為納威記性不好。

就——妖風刮來的時候總是一陣一陣的。

★

庫厄斯·塞爾溫的父母安特莉娅·博克與奧瑞加·塞爾溫已經來到了學校。西弗勒斯·斯内普恭恭敬敬地把他們請進校長室喝茶。

塞爾溫夫婦為大家帶來了一個算是“好消息”的消息：他們的兒子庫厄斯雖然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仍然無法立刻轉到普通病房接受治療，因為他一直處于昏迷狀态，沒有徹底恢複意識。

從校長室出來之後，奧瑞加·塞爾溫——興許是聽信了卡羅兄妹的話——一路叫嚣着要讓兇手好看——

他不僅“會把祖宗八輩問候個遍”，而且還要“抽筋、剝皮外加放血”，哪怕“當着全校師生的面戳一萬個透明的窟窿”都不在話下。

除此之外，奧瑞加·塞爾溫特意跟他昔日的同窗好友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提起了格拉狄斯——不為什麼啊，誰讓格拉狄斯曾經在大庭廣衆之下“攻擊過他的寶貝兒子庫厄斯”呢！所以——

“必然與這件事脫不了幹系”！

哪怕格拉狄斯的親人奈莉、發小艾爾芙伊德是他寶貝兒子的救星。

格拉狄斯之前所有不好的預感瞬間成了真：她成了繼埃裡克·加德納和加斯特斯·班克羅夫特之後的第三大嫌疑人。

因為現場的調查取樣仍未進行完畢，所以阿萊克托·卡羅在晚飯前臨時将禮堂後的房間當作“貴賓室”，邀請格拉狄斯過去用餐。其他人的晚餐就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裡解決。隻能說，卡羅兄妹心裡的小九九實在是太好猜了——胖夫人的好閨蜜維奧萊特也早就将他們使用吐真劑的打算傳上了格蘭芬多塔樓。

在軟磨硬泡了将近一個小時之後，阿萊克托·卡羅頗為失望地宣布，她“可以走了——”

在這場拉鋸戰終于結束之後，格拉狄斯興沖沖地跑出禮堂，準備回格蘭芬多塔樓好好休息一下，沒成想，她又在大理石樓梯前被面色冷峻的埃瑞達努斯·威爾克斯擋住了去路。他那樣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緻使她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

格拉狄斯直視着那雙湖藍色眼睛：“不是我做的——”

威爾克斯沒有理會。

“明早八點整——”他說，“到我的辦公室來。”

格拉狄斯自然聽得出對方語氣中那不容置喙的堅決。但她既沒做虧心事，又沒什麼好怕的，便點頭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