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流虹在埋頭專心幹飯,耳邊傳來嗡嗡的議論聲。
前後左右的飯桌上都有人在争相傳閱一份畫冊,那幾道偷偷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難掩激動,帶着壓抑的興奮。
隻見畫冊的封面上,男人容貌堪稱絕色,眼尾一點朱砂淚痣,嫣紅得誘人,衣衫半褪,仰躺在花叢中,露出勁瘦有力的身材。
而男人光滑白淨的皮膚上遍布點點紅痕,不知是落下來的花瓣,還是别的什麼更耐人尋味的東西,無比地惹人遐想。偏偏他的眼神克制而清冷……
一個封面就這麼不堪入目,難以想象裡面的内容有多大尺度。
反正賀流虹上輩子經常浏覽的某網站肯定是要被和諧的。
修真界可以随便舞黃的嗎,真好。
她數了數儲物袋裡的資産,決定悄悄買一本漲漲姿勢。
自從穿越以來,先是為了賺錢,後來為了賺靈石,每天累得半死不活,很有必要定期進行一下精神娛樂。
隔壁桌的師姐又把畫冊翻開了一頁,顯示出一張被細細勾勒過的、放大的臉。
賀流虹聽着聽着,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大家都在悄悄議論,畫冊上這張臉是仿着天玄宗小師叔畫的。作畫之人自己說的。
但是誰也沒有把這句話當真。
小師叔景雍,不僅是天玄宗乃至整個修真界千年來最有望實現飛升的第一人,更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稱,所到之處,吸氣聲一片,既是被美貌驚豔,也是被實力震懾。
他是天玄宗掌門和太上長老們的心頭寶,平日裡除了待在神月峰修煉,其他萬事不必操心,離開神月峰的次數屈指可數。
尋常人等根本沒有資格接近他,看清他的長相。
作畫之人都窮到靠畫澀圖掙靈石了,可見和大家一樣,不是那種有機會窺見小師叔真容的人。
賀流虹恍然大悟,原來還有炒作的成分。
但是,拿修真界第一人當噱頭,這樣真的好嗎?
怪不得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賀流虹又數了一遍靈石,被自己貧窮的樣子吓到。
關于畫冊的讨論聲還是悄悄繼續。
畫冊的作者在作死邊緣試探,這和他們這些讀者又有什麼關系呢。
圖很香,再來點。
“你看完了嗎,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好喜歡今天剛出來的這冊,小師叔被狐妖引誘得手的樣子好勾人哦,好會畫,看得我快流鼻血了。”
“到底是誰畫的啊,膽子也太大了吧?”
“我看就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不入流散修,正經修行的誰沒事畫這種東西。”
“我隻想知道新一冊什麼時候才有得賣,主要是想花靈石支持一下這位辛苦作畫的道友。”
天玄宗弟子們一邊私下偷偷欣賞,一邊祈禱畫這些東西的人最好不是天玄宗的,否則下半輩子大概就要在執法堂度過了。那他們以後就沒得看了。
賀流虹有一搭沒一搭聽着,往嘴裡扒飯的動作一點沒停。
前幾天剛出去做了個懸賞任務,天天啃硬邦邦的幹糧,差點把牙硌掉。
她飛快給見底的碗裡又添滿米飯,繼續專心幹飯。
天玄宗的飯堂,用的都是靈谷,哪怕隻是個外門弟子,都能在這裡免費填飽肚子。
靈米蒸出來的飯蘊含的靈氣很少,稍微有些眼界和能力的人都瞧不上。
可是它免費啊!
而且又香又軟,晶瑩剔透粒粒分明,比她上輩子吃過的任何大米都要美味。賀流虹可太喜歡了。
像一些外門弟子,天賦一般,經脈虛弱到不能很快适應辟谷丹,吃一吃靈米飯反而更好。
或者是出身貧寒又根基尚淺無權無勢,錢包根本支撐不起完全以辟谷丹代替五谷的,向來很珍惜這免費的餐飯。
賀流虹就是這樣,出身非常貧寒,天賦非常一般。
在沒有修仙之前,她連要飯都搶不過同行,穿越四年,明明十六歲了,看起來還像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兩年前,她以修真界最墊底的五靈根天賦,踩線進了天玄宗,成為一名外門弟子。
外門學修仙,沒有名師名導一對一指點,除了每月一次的大公開課,其餘各憑本事。
另外,還需要包攬宗門大大小小的雜事,相當于包吃住沒工資的勤雜工。
聽起來過得很辛苦,很不風光,但是比要飯強多了。
在免費靈米的喂養下,賀流虹身高每個月都在往上竄,有一位外門師兄每次見到她都要驚歎一聲:“呀,賀師妹又長高了。”
賀流虹過得還是很有盼頭的。
雖然五靈根的天賦在修真界屬于底層中的底層,别人修行一天的進度,搞不好她需要修一年才能趕上,但修真界賺的是靈石,拿去凡間界,靈石是比黃金還難得的東西。
說實話,賀流虹就沒打算過一直待在修真界。
築基成功的修士,壽命會增加兩百年。
但是從築基到金丹,大部分修士會直接卡死到這一步,悄無聲息地隕落。
也就是說,像賀流虹這樣屬于最下面那百分之一的修士,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她的目标就是築基。
築基成功,就回凡間界快樂躺平,做一個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的富貴老太。
修真界賺錢,凡間界花,每一分都要帶回家。
這麼一想,她又感覺沒必要買畫冊了。
賀流虹吃完最後一口免費靈米,一邊想着畫冊的事,一邊往煉器堂的方向走。
她的劍壞了,已經拖了很久,砍怪的時候要多砍好幾下,昨天在野外砍一隻黃鼠狼精的時候終于不幸斷掉了。
聽說煉器堂有個師姐,人好熱心,修東西比其他人便宜。她要去修一修她的生産工具。
一路走來,頭頂時不時欻欻飛過去幾個衣袂飄飄仙風道骨的同門,偶爾還有金丹真人的坐騎路過,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