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流虹有口難辯。
一樣的神态又怎麼了,這隻能說明她剛才說謊的樣子就跟真的一樣,并不能說明她現在也是在說謊。
她滿臉寫着真誠:“我就是想着之後都不能離開神月峰,想去和朋友們道個别,免得他們為我擔心。”
最重要的是,去金玉滿堂交一下任務,結一下尾款,免得在這裡一關就是幾十年,出去之後滄海桑田,什麼都沒了。
至于跑路,她已經不太抱有幻想了,連周無疾她都搞不定,要是跑了,憑這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師叔對于宗門的重要性,天玄宗必然是要傾巢出動來抓她。
景雍猶豫了一下,确認道:“你是真的不打算跑了嗎?”
他即便是經脈受阻,修為發揮不出十分之一,但這裡是他的洞府,一切小變化他都了然于心,早就知道這個小弟子在想辦法找洞府的出口。
說實話他很能理解對方的想法,化神期的識海能量巨大,即便能控制不去傷害來自另一道神識的靠近,但是對于這樣一個虛弱的小弟子來說,确實有些難以承受雙方神魂交融時的壓迫力。
更像是一種帶着旖旎暧昧氣息的懲罰了。
她怕是從醫仙谷谷主那裡得知了掌門未全然告知的真相,所以萌生了退意。
賀流虹一臉老實地搖頭:“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的理智告訴我,跑也跑不掉。”
但是理智歸理智,理智控制不了情感。
從情感上來講,一旦她能走出這座銅牆鐵壁般的洞府,那是必然要試一試能不能跑的。
萬一就給她跑掉了呢。
再說了,就算是又被抓回來了,又能怎麼樣?天玄宗敢殺她嗎?連罰都不敢罰。
總之她也不會虧。
這種遭罪的事情,性價比太低,對于實現她的人生理想也沒太多幫助,自然是能躲就躲,躲不掉也要盡量拖延。
拖着拖着,說不定她就築基成功了,到時候她就能直接回凡間界養老了。
凡間界靈氣稀薄,就是大乘期修士去了,沒有靈氣的感應,那也是一身本事無用武之地,想找到她就更是大海撈針了。
在她誠摯的眼神注視下,景雍動搖了。
隻是回一趟外門去見見朋友,應該沒事吧。她的眼神好真誠,一定不是在騙人。
賀流虹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裡,覺得這下穩了。
隻見對方漆黑清涼的漂亮眼眸轉動一圈,緊接着,櫻色的柔軟唇瓣微微張開,緩緩開口:“那就……”
“師弟,你們在此處做什麼?”
掌門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随之,一道俊美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賀流虹在心裡默默罵了兩聲。
她看着掌門,感覺對方氣勢比之前淡了許多,應該是這次隻來了一縷分神。
景雍一五一十地轉告了她的訴求:“掌門師兄,她想在正式開始之前先回一趟外門,與友人告别。”
“友人?”掌門皺了下眉,“我已經找外門長老問過你的信息,你在外門一直獨來獨往,并沒有什麼走得近的友人。”
賀流虹:“……”
看來師兄沒有師弟好忽悠,她解釋道:“是這樣的掌門,你們都誤會了,我的朋友不在外門,去外門當然打聽不到,其實我和煉器堂的趙炎炎趙師姐有過命的交情。”
掌門爽快地說道:“那行,我會讓人轉告趙炎炎,就說你得了機緣需要在神月峰閉關兩百年。”
他說着就拿出一顆飄散着冷香氣息的圓藥丸,遞了過去:“這是我去找幾位長老替你求來的,可延壽兩百五十年。你即刻服下,然後開始為神交做準備。”
賀流虹被硬塞了一顆延壽丹過來,神情錯愕。
這綠意盎然的小藥丸自掌心傳遞出一股令人欣喜的生命力,能讓服用者延壽兩百五十年,相當于築基期的壽命,最厲害的煉丹師才能有幸煉制出那麼幾顆出來,極為珍貴難得。
無數耗盡壽命也無法突破隻能抱憾隕落的修士,若是能得到這樣一顆延壽丹,相當于逆天改命,重獲新生。
對于賀流虹來說,這顆延壽丹同樣意義非凡。
這意味着她恐怕不能回凡間界做個富貴的八旬老太健步如飛了,而是至少要在神月峰坐牢至少兩百五十年。
她含淚吃下丹藥,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味道,丹藥就在嘴裡化開,頓時周身經脈都流淌過一陣溫潤舒适。
随後她就發現身體變得輕便了一些,擡手一瞧,先前在藥田工作留在手背的總也痊愈不了的傷疤迅速脫落,恢複如初。
不過除了這點變化,倒也沒有其他更突兀的表現。
她就這麼增加了兩百五十年壽命?
她看向這對師兄弟:“掌門放心,師叔放心,弟子一定會好好報效師門的!”
掌門欣慰地點點頭,對景雍說道:“師弟你看,我就說她是個懂分寸知進退的好孩子,你有救了。”
景雍想到了周無疾之前對她的指控,垂下眼簾,沉默不語。
賀流虹拱了拱手,積極表示:“那弟子就先去找谷主治病了。”
掌門擺了擺手,“去吧。”
賀流虹像是急着去投胎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等她的身影一消失,掌門就立刻說道:“師弟,我突破在即,也先回去閉關了。”
景雍猶豫着叫住他:“師兄,有一事相問。”
掌門:“有什麼事隻管說,跟我還别扭什麼。”
景雍:“師兄既然提前了解過她的消息,那應該知道,她……她之前被周無疾帶着執法堂的人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