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雍很快反應過來她這句話真正的意思,忽然有些惱怒。
好像除了解毒,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更重要的事,沒有必要有任何多餘的交流。
但他知道,他不應該出現這樣惱怒的情緒。
天玄宗為他付出無數心血,他有義務盡快解開迷情散對他的限制,努力修煉,盡快飛升,反哺師門。
他怎麼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情緒,置師門于不顧。
就連這個入門不到三年的後輩,都比他要更加有覺悟,更加關心天玄宗的未來。
有一瞬間,景雍差點向她妥協,答應要立刻進行下一次的神交了。
但是對上那雙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他又忍不住微微顫栗,想起自己失去所有遮掩、将一切反應暴露在她眼下的漫長夜晚。
那時候的他是多麼醜陋不堪。
他很生硬地拒絕了她的期待:“是,還不行。”
賀流虹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所以并沒有很氣餒,朝神色高冷的美人笑道:“那我明天再來!”
這次她是真的走了。
她就知道,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醫修們說的好像是真的,她真的不小心得罪了美人小師叔,現在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推诿,都是對方給她使的絆子。
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難道她會因為這點小小的障礙而心急嗎?
是的。會的。很急。
回去的路上,雨下得更大了,還不客氣地刮起了狂風,差點把傘吹跑。
賀流虹頂着狂風驟雨深一腳淺一腳回了院子,從頭到腳濕漉漉的。
一群醫修在屋子裡煮東西,飄出濃郁的香味。
賀流虹的肚子很應景地叫了兩聲。
她收了傘,興沖沖推開門闖進去,擠到桌邊定睛一瞧,激動道:“哇,火鍋!”
陰冷的下雨天和火鍋是絕配,要不怎麼說沒人會比醫修更懂生活。
小圓臉一邊搖頭:“口腹之欲,有損修行啊。”一邊呼哧哼哧大快朵頤。
賀流虹連忙喊:“諸位道友慢點吃,這有損修行的事讓我來承受!”
小圓臉邊吃邊回頭瞧了她一眼,張嘴就是胡謅:“你看起來好狼狽,今天被你師叔用刑了?”
邊上有人一闆正經地附和:“而且用的還是水刑。”
“太慘了我們小賀,怎麼就攤上這樣的師叔和師門了。”
“要不等出去了,棄暗投明,和我們一起回醫仙谷吧。”
“對對對,我們醫仙谷雖然沒有第一美人,但是有第一飯桶啊。”
大家紛紛欣慰地拍着小圓臉的肩膀,“是吧,甯逢。”
小圓臉冷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每人手上紮了根針。
桌邊醫修們像是被按了暫停鍵,雖然不能動彈,但是還是清醒的,維持着被紮針時的姿勢和表情,瘋狂轉動着眼珠。
場面相當詭異。
賀流虹習以為常,道:“安靜多了。甯道友,妙手仁心。”
她把其中一個倒在桌上的醫修搬遠了一點,坐在空出來的凳子上。
甯逢往沸騰的鍋裡添菜,随口問道:“你今天怎麼樣?”
賀流虹一邊擦着臉上的雨水,一邊回憶總結道:“總體說來,一切穩中向好。”
雖然最後被拒絕了,但是客觀來講,實屬正常,要是抄一天書就能哄好,那也太好說話了。
甯逢沉默了。
賀流虹擦臉的動作一頓,“怎麼了?”
甯逢的小圓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的神情,指了指外面狂風暴雨猛砸門窗屋頂的動靜:“你真的覺得一切穩中向好?”
賀流虹看了眼快要被暴風雨掀開的窗戶,驚了一下:“嘶,有點不妙。”
甯逢繼續為她分析道:“根據我的觀察,雨是不久之前才突然變大的,算算時間,差不多正好是你從你師叔那兒往回走的路上。”
賀流虹恍然大悟:“他故意的。”
旁邊的醫修們陸續“解凍”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情道:“你這小師叔,美則美矣,心機頗深,你麻煩大了。”
賀流虹搖頭歎氣,“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大不了就這麼耗着,大家一起急。
就算瓊華真人自己不着急,掌門還有那群長老們天天把“宗門未來”挂嘴邊,對他給予厚望,投入頗多,也不可能讓他一直無動于衷。
醫修們看她心态良好,紛紛對她豎起拇指。
賀流虹趁他們表達敬佩之情,埋頭猛吃。
吃到一半有些疑惑,問:“哪裡來的青菜?”
洞府裡她都逛遍了,花花草草是有不少,但是像這麼标準的餐桌蔬菜,從來沒見過,也不像是會出現在不食人間煙火的瓊華真人洞府裡的樣子。
甯逢說道:“哦,是我在房間裡自己種的,偷偷去後院挖了點土,應該不算破壞洞府環境吧。”
這次換賀流虹沖她豎大拇指:“甯道友,妙手仁心。”
“謬贊謬贊。”
賀流虹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每次去找師叔都能在路邊看到很多野花,長得特别好,我明天仔細找找有沒有能吃的野菜,回來豐富一下餐桌。”
“野花?你該不會是說那些被你師叔種在路邊的粉色小花吧?”
賀流虹:“啊?”
怎麼感覺事情又有點不妙了。
“确實是瓊華真人親手種的,師父交代過我們,不要亂踩。你不能因為它們不在圍欄裡,就把它們當成沒人管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