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傳來清冷的觸感,祁放的手輕輕顫動,反手将孟拂的指尖籠進手心。
“别害怕。”
“睡吧。”
孟拂輕聲回應:“嗯。”
房間内重新歸于寂靜,輕柔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處。
空氣中陳舊的油墨香氣混合了一絲獨屬于祁放的清冽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孟拂再次試探出聲。
祁放沒有回應,孟拂撐起身體想要起身,卻發覺自己的指尖還被祁放攥在手心。
力道不輕不重,不足以讓孟拂掙脫不開,可想要把指尖從祁放手中抽離也并非易事。
孟拂試着抽離,反倒被越拉越緊,像是怕被失去。
反複嘗試幾次,孟拂的額角沁出了細汗才得以掙脫。
孟拂顧不上穿拖鞋,赤足跑去了祁放的房間。
剛推開門,她的腳步頓在原地。
像是無意中窺破了祁放一直埋葬在心底的秘密。
孟拂的本能告訴自己不該入侵他人的領地,又控制不住腳步,想要更接近些當年的真相。
祁放的房間整體都是黑白灰系冷色調,唯一的溫暖的大抵是床頭櫃上孟拂年幼時心愛的兔子玩偶。
兔子玩偶的破洞處被重新縫補,穿上了和她身上一樣的小白裙。
旁邊擺着她和祁放的合照,甚至連她本人都不知道這張照片的存在。
照片中,她坐在畫架前,白裙染上斑駁油彩,僅露了半張側臉,祁放站在自己身後,冷峻的臉龐籠罩在陰影中辨别不出神情。
沒有任何構圖技巧,也沒有巧妙的光影設計,看起來不過是被人随手拍下來的畫面,卻不知道被祁放擺放在床頭了多久,連照片都褪色泛了黃。
孟拂心有預感地回眸。
偌大的一幅畫被端端正正懸挂在潔白的牆壁中間。
從這個角度看去,隻要祁放待在這個房間中,一擡眼便能看見這幅畫。
孟拂緩步走近,借着明朗月色,畫中人的相貌逐漸明朗起來。
這是一支由十二名學者組成的科研組,他們是來自全國各地的頂尖植物學人才,為了防治沙漠化前往西北進行植物研究。
每個人年輕的臉上彰顯着獨屬于這個年紀的意氣風發。
處于團隊最中間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她身穿着不合身的迷彩服,長發垂在胸前,發絲被風揚起,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容。
細看之下,孟拂的長相與畫上女子有着七分相似。
這是孟拂的媽媽。
比起女子堅毅的眉眼,孟拂的眉眼天生就帶着清冷的憂傷,如同深林中的久無漣漪的古潭。
如今,被黃沙塵封的心也止不住悸動。
她和祁放,似乎真的有一段難以磨滅的深刻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