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徐夢準備的就比昨天充分多了,一個破舊的小桶,這是拿來裝瓜皮的,垃圾可不能亂丢,一個幹淨的小桶,裝着清水,防着人吃瓜髒了要洗手,另外就是西瓜刀、水壺跟毛巾等物。
等到火車站的時候,都有些熱了。
馮燕文打開了水壺喝了點水,就坐在徐夢邊上,隻是兩人都沒做過生意,要她在那麼多人面前吆喝,她還有些放不開。
今兒跟昨兒還不一樣,昨兒個是那小姑娘的媽媽主動去問,徐夢做個順水推舟的買賣,但今天是要重新開張,就需要自己吆喝,但上輩子這種事她也不是沒幹過。
不過倆女的坐的地方陰涼,走路的人也多,加上前面擺幾個大西瓜,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徐夢沉了一口氣,大聲吆喝起來:“賣西瓜了,切片的西瓜,五毛錢一塊,這個天氣吃上一塊西瓜,又解渴又解暑,叔叔您要不要買塊瓜,阿姨這麼熱,吃塊西瓜吧。”
她人長的好看,先是赢了三分。
這嘴皮子是在胡同裡練出來的,每天見人就喊爺爺奶奶叔叔阿姨的,叫外人她也一點都不尴尬,真的吆喝起來發現其實就是那麼回事,把這些陌生人當做胡同裡的鄰居好了,慢慢的她就放開了些。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别說,還别說,火車站這地方魚龍混雜,有過來務工的老鄉,也有來京旅遊的遊客,有窮人有富人,有男的有女的,可真是什麼人都有,隻要你臉皮夠厚,一天都能做不少生意。
本地人就不說了,外地的遊客首先就注意到了這種新奇的賣瓜方式。
這年頭能來京旅遊的,誰也不能是窮的響叮當跑來逃難的,誰來了外地都不會虧待自己,有些遊客坐了幾天的火車才到京市,在這車上又是缺水又是餓的,憋到了這裡,一下車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麼啊。
對,就是吃。
先吃一口,舒坦了再幹别的。
徐夢跟馮燕文這地方趕巧,是下車遊客最多的地方,要擺幾個西瓜可能無人在意,但是要有人賣西瓜,可真是一件大稀奇,而且細細一問,還是切片賣的西瓜。
要不說這年頭的人就是願意湊個熱鬧呢,有個小幹部打扮的人問:“一塊塊的賣,你這也是挺會做生意的,我家三口人,一人切一塊下來,對了垃圾怎麼扔啊,我外地來的,聽說亂扔垃圾,有紅袖章揪住了罰款。”
徐夢比了比,麻溜的切下來三片,還是照着昨天那樣,隻留一手拿瓜的位置,一是方便人咬着吃,而是方便人處理瓜皮,剩下的瓜皮,她就丢到那個小桶子裡面了。
“是呢,現在抓衛生管的可嚴,讓街道的人看到了會批評教育的,有些是會罰款,您吃完就丢小桶子裡頭,我負責處理。”
那人謝過了徐夢,見她切完了還處理垃圾,覺得她這搞法也挺幹淨衛生的,幹脆就站在陰涼的地方吃,一邊吃一邊問哪裡好玩哪裡好吃的,徐夢都是知無不言。
畢竟她是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對本地還是再熟悉也不過的,兩人在聊天,也吸引了不少外地的遊客過來聽。
慢慢的,也就有别的遊客願意買個西瓜嘗一嘗,一個西瓜也切不了幾片,很快就賣完了,又開始切第二個。
但到底是看熱鬧的人比較多,後面就沒那麼好賣了。
徐夢最後被問路的跟看熱鬧的圍在中間,有些哭笑不得。
正在說着路線,有人沖進了人群裡,徐夢一看是最開始買西瓜的那一家三口,有些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馮燕文更是被吓了一大跳,生怕是人家吃了西瓜,吃出什麼問題來,回來找她們麻煩。
但這個西瓜是剛剛拿的呀,還新鮮着呢,都沒過夜。
那男的身邊的女人倒是爽利,笑着說:“西瓜就這麼點了?”
她身後,可是還有一串人呢。
這一看就是單位組織的旅遊,有些職工是一家子一家子出動的,剛才他們吃了西瓜也問了路,覺得這小姑娘人品不錯,回去跟同事們說起,他們也都表示想吃點解渴的東西再走。
徐夢看着這麼多人,心中一喜,知道是碰上單位組織的旅遊了。
“夠夠夠,我這後面還有呢,别說您這麼多人,再來多些都是夠的。”
“那你可不能給我們切小了,要跟剛才差不多。”小幹部說。
“絕對不能坑您,您放心好了,我這一樣樣的切,不夠數不滿意我再給你補上行不?”
“行吧,我們一共有三十四個人,你就切三十四塊,錢我幫你收。”
有人收錢正好,徐夢幫着切西瓜,馮燕文打下手,切起來飛快飛快的,那些人剛下火車,本來就是又累又渴,擔心要等上很久,見她切的利索,也爽快的給了錢,拿起西瓜來站在旁邊就吃上了,徐夢見他們吃完了,招呼着人用清水洗手,垃圾回收。
這人一多起來,賣的就更快了,馮燕文數錢都數到暈陶陶的。
都不用算賬,她知道這個生意肯定是賺的。
而且這西瓜賣的也很快,兩個小時不到,四個西瓜都賣完了。
徐夢看了看天兒:“媽,我去找找張阿姨,你把瓜皮給處理了,順便再打點清水過來。”
馮燕文:“行。”
于是徐夢繼續背着筐子,匆匆往市場那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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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路邊,一輛摩托車正在緩緩馳過。
開着摩托車的青年長着一張俊美的臉,五官棱角分明,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慢死了,這邊兒現在怎麼這麼多人。”
摩托車的垮子裡頭坐着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頭上戴着一頂白色的遮陽帽,即便如此還是被太陽曬的臉上通紅,見到這麼堵車,她無聊的看着路邊上,突然就看見了路邊背着筐子的徐夢。
“我好像看到熟人了,你往那邊開過去一點。”
“開不了,你自己說說這邊有多少人。”青年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姑娘拉了拉他的胳膊,拼命搖晃了幾下:“你看你看,路邊走的那個是不是徐夢?”
又怕那青年不認識一樣:“徐夢啊,你還記得不,小時候經常來咱們家玩兒,你還帶人家去溜冰了來着。”
“有這事兒?”青年的聲音依舊是沒力氣一樣,想了想,腦海中有一道模糊的身影:“沒想起來。”
靠着兩條腿走路,能在人群中穿來穿去的,徐夢很快就在兩人眼前消失了,姑娘拖着腮幫子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就知道你這個人這幅德行,我都說了讓你開快點,還想跟徐夢說幾句話呢,她現在怎麼這麼好看了,不對她從小就好看,我都好多年沒見過她了呢,都怪你,車要是開快點,剛才我就見到她了,她真的很好看我沒騙你。”
青年明顯對她說的好看嗤之以鼻。
就韓淩淩那審美,看誰都能嚷嚷個半天,摩托車拐了一道彎,開到了另外一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