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自诩家規的長老拖着花白的胡子,往日拄着的拐杖不知道丢去了哪裡,竟也健步如飛。
一陣動靜後,約莫是發現無處可走,終于派出長老前來交涉。
被視為天災的兩面宿傩,恍若置身事外,看着垂死掙紮的蝼蟻,沒等他挪動幾步,就被當場斬殺。
濃烈的血腥氣擴散開來,恐懼如潮水般再次湧來。
耶悠微微側開頭,顯然對眼前這一幕還是不太适應,悄悄換了個位置避開那些流淌的血液。
“!”
她還在專心自己的小動作時,突然感覺臉上遮擋物的末端被拉住,随着帶着血腥氣的風直撲上臉,她已經站在了院子的中央。
像是找到了生的希望,禅院家的人群裡有人高喊:“這就是我們家主!”
這聲音不僅是激動,還有找到替死之人的喜悅。
“就是她……”
還在高喊的人轉眼屍首分離,切口處一片模糊。
耶悠拳頭不自覺攥緊,她努力調動咒力試圖打開影子。身後帶着審視的目光裹挾着她,還有輕飄飄傳來的話語。
“聒噪。”
“既然如此,那就交給你了。”
身後的氣息逐漸消失,但那道目光仍然帶着纏繞的窒息,不隻是以往的興趣,還伴着“價值”的打量。
可當耶悠想仔細感受時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唯有透過層層時空,看到那雙毫無波瀾卻銳利的眼,還有緊閉的副目。
在她看來,兩面宿傩行事沒有規律,全憑心情,也正如此刻,甚至每一次,她從未看懂兩面宿傩在想什麼。就連一開始的投誠,也隻是她在賭。
耶悠輕輕呼出一口氣,按下心底對于未知的不安與恐懼,轉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禅院族人。
“是拿我當替死鬼了?還是覺得大人會放過你們?”
玉犬在耶悠兩側低聲嘶吼,伴着她刻意壓低的嗓音,讓跪在最前方的長老兩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
這是碰瓷吧!
耶悠嫌棄地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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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術高專。
穿過廊前的風拂起妹妹頭的發絲,冰見汐梨,也就是裡梅,面無表情地走進校門,顯然對于這多出的任務有些不滿,更何況是和宿傩大人毫無關系。
三年級基本在外執行任務,反倒隻有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在練習場上進行體術指導。
“七海海,你看哦!”灰原湊到七海身邊,拉扯他的袖子指着裡梅的方向,“沒見過呢,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看他的架勢,隻要七海一點頭,他就會立刻沖上去。
“首先,結界。其次……”七海看向另一邊,夜蛾正道正從樓間的小路上匆匆趕來。
灰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嘿嘿,是我沒注意了。”
“不過他們走的方向,是醫務室吧。”
“也不知道禅院學姐怎麼樣了……”
消毒水的氣味越往深處是越濃烈的,透過玻璃窗的光線像是被某種力量阻擋在外,将病房切割成兩面,明與暗的交界線分明。
被籠罩在黑暗中的人被精心照料着,疊得平整的被角,擺放舒适的枕頭,甚至有“沐浴”過的香氣若隐若現。
硝子不允許任何無關人員打擾,任憑高層先前怎麼說都不在意,到最後也隻允許他們遠遠看一眼。
被擋在外的裡梅在窗前淡淡擡眼,本隻想敷衍了事,卻被這一眼定住了他本要離開的腳步。
當真是……
一模一樣啊。
他這才上了心,又仔細看了看資料。
原來,還真是這兩個字。
他掩下眼底複雜的情緒,疑惑,深埋的喜悅與憤怒,熟悉的輪廓逐漸倒映出千年前的眼眸。
“你就這樣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