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星子綴在夜空,圓月在其間散發瑩瑩的光芒。顯然,明日又會是個大晴天。
夜晚的小道可見度不高,隻能靠着裡梅手裡唯一的一盞燈籠指路。
燭火的影子在地面跳動,讓人總是疑心它下一秒就會滅了。耶悠走在裡梅身側,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問道:“大人喚我們何事?”
“不清楚,但我們隻需照做。”
簡直是意料之内的回答。耶悠撇了撇嘴,想着自己真是多餘一問,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影子上。
一跨進院門,就看見兩面宿傩靠坐在開放式走廊,半仰着頭,手臂都攏在胸前,俨然是賞月的姿态。
不過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兩人對他這樣不符合個性與外表的喜好已經見怪不怪,倒被他手邊的深棕木盒吸引。
木盒上方覆蓋着一道道暗紋,像是某種術式雕刻,打造了結界來保護木盒内部的東西。
但兩面宿傩随手便掀開了木蓋,興緻缺缺地掃了一眼,輕嗤道:“就想用這種東西來拉攏我?你們拿去處理了。”
裡梅穩穩接住被抛過來的木盒,很快露出了然的神色,“大人想要殺他難道還需要這種咒具嗎?真是不自量力。”
什麼呀什麼呀!
耶悠急得眼珠子不斷往木盒裡瞟。
可惜裡梅原身還是和她有身高差的,再加上他把木盒捧得端端正正,耶悠隻能瞧到一個小角。
月光被晃進她的眼底,她像是被刺痛般猛地閉上眼,心裡隻湧起一個念頭:把它帶走。
把它帶走。
耶悠的影子也離奇地染上興奮,在不斷沸騰。
她這麼想的,也這麼擡起了手,另外兩人都沒管她的動作,于是指尖逐漸碰觸到木盒粗糙,凹凸不平的外壁,再漸漸是把木盒整個捧入懷裡。
耶悠終于看清了咒具的全貌。
是一把匕首。
說是匕首,卻比匕首略短一些,被主人改造成了合适的長度。而在手握處鑲上的幾顆飾品,說是用于調整手握的位置更為妥當。
平安京時期多為刀劍,并未出現這一類刀具,那這咒具是誰的也是不言而喻。
能有各個地方的閱曆,還要與兩面宿傩相識,除了那個換身體的也還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耶悠從這些想法裡回過神,才發覺渾身燙得厲害,連帶着木盒都有些灼手。
好在身旁的裡梅時不時有冷氣往外冒,她才能遏制住顫抖,分出心聽另外兩人的對話。
“隻是能将他的咒術無效化,就敢以此來勸說我。”
“大人想必還是感興趣的。”
“哦?我确實想讓千年後的世界也臣服于我。”
“那我願意永遠追随您……”
後面的對話漸漸模糊,耶悠像是溺在水裡的人,不斷下沉,與外界隔出遙遠的距離。
而等她清醒過來,就是出現在電影院裡了。
“禅院學姐!”
灰原雄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卻忘記自己臉和手上的鮮血,反而讓血污糊在了眼睛上。
瞧着他這副樣子,耶悠沒忍住笑出聲,“好了好了,确實是我。”
她瞥了眼一旁捂着臉哀嚎的詛咒,并未放在心上,随手交給玉犬後開始檢查灰原和觀衆的傷勢。
“好在他們隻是暈倒了,沒什麼大礙。反倒是你……”耶悠擔憂地看着灰原身上幾處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是得要先止血。”
“沒事沒事!”灰原連忙扭了幾下想證明自己,結果下一秒疼得呲牙咧嘴,“嘶……那麻煩學姐了。”
詛咒被玉犬撕成碎片後,生得領域也逐漸褪去,露出影廳原本的模樣。
在商城這種人流量密集的地段突然出現特級詛咒,“窗”的工作人員頂着滿頭大汗,在領域消失時急忙推門趕進來。
緊急警報響起來的第一時間,他就試圖調派有空閑的咒術師,哪怕不能拔除詛咒,至少也要保證影院裡普通人的安全。
如今咒術師還沒趕到,領域又突然消失,他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現場的準備。
“诶?”他停下急匆匆的腳步,看到眼熟的生物正在大快朵頤殘留的詛咒,還有眼熟的人在笑眯眯地朝他揮手。
“禅……禅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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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子,不要轉了……好暈……”
耶悠剛換下染血的病号服,就被摁在醫務室的椅子上,她的視線跟着圍着她的硝子轉動,沒忍住晃了晃腦袋。
“不行,我們再做個檢查。”硝子又去拖來儀器和各樣的線,強硬地擋住耶悠的去路。看着架勢,是要給她做個全身體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