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根本不能理解幸村精市的吃驚,不如說他對鬼殺隊這群人選擇殺鬼而不是絞盡腦汁成為鬼也是很困惑的。
“為什麼不能成為鬼?”
青年臉上溫和而困惑,唯獨沒有迷茫。
“明明成為鬼就會擁有漫長的生命,不會因為脆弱的身體輕易死去,不會再因為羸弱而被人欺壓。”
“我才感覺奇怪呢?”
金色的鐵扇晃過幸村精市之前站的位置,沒有命中目标的童磨順手收起扇子,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明明是那麼多人夢寐以求的軀體,你們卻反對?”
“夢寐以求?”
幸村精市着重在這四個字上關注了一下,雖然他知道這人多少不是個臉皮薄的,但能睜眼說瞎話到這種程度還是出乎了幸村精市的預料。
“你是指通過吃掉人類變成怪物的鬼嗎?”
“但他活下來了呢。”
童磨依然好言相勸着,七彩色的瞳孔中帶着殘忍的漠然。
“無論是曾經被欺負得他毫無還手之力的弱者,還是纏綿病榻即将死去的病人,那位大人都仁慈得給予了他們存活的機會。”
幸村精市但凡氣性再大點,肯定會暴躁地反駁他。
可惜弦一郎不在,連這種簡單的正邪之争都得他自己動嘴。
不過也該慶幸來這裡不是弦一郎,如果是弦一郎的話……
按他那性子估摸着直接叛逆系統然後加入鬼殺隊殺得鬼們頭顱滾地——
說不定連童磨都得折在他手上,畢竟弦一郎可是正兒八經學劍道的,和他這個半路出家的不一樣。
比如這種時候就非常希望此時此刻弦一郎在他身邊,至少這種邪性洗腦的場合他一定能給對方一下充滿正氣的鐵拳制裁。
幸村精市也隻能想想,然後用日輪刀狠狠朝着童磨砍下去。
“仁慈?”
少年的臉上此時是十足的鋒芒。
“把人變成怪物,重病之人會因為食欲吞噬自己的重要之人,弱者會因食欲殺死幫助他之人。”
“這也算仁慈?”
一擊落空周,藍紫色的刀光回旋,藍紫色眼眸中是凜冽的寒意。
那種鋒芒畢露的眼神童磨見過很多次,其中大多是鬼殺隊的成員,他們之中還夾雜着憤懑、恐懼等等複雜的色彩。
但幸村精市又是截然不同的,他的眼眸中沒有憤怒,隻有冷靜。
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怖的,因為童磨自己就是這種人。
無論那些人有多少種情緒,做出怎樣的應對,在他眼中,都隻有最利于自己的選項。
這才是童磨幾百年來順心活着、爬上上弦二的最大秘訣。
因為他感覺不到任何情緒,所以隻需要随心肆意地活。
所以,在被幸村精市厲色诘問時,他依然保持着溫和的笑容。
“當然是仁慈了,凡有所得必有所失,他們自己貪戀人世,仁慈的大人給予了他們機會,代價自然會以另一種方式收取。”
這話把鬼王無慘的作用撇得幹幹淨淨,好一個仁慈清白的大善人——
幸村精市但凡氣性再大一點,都得給童磨展示一下什麼叫目眦欲裂。
隻能說他的脾性還是太溫和了,隻是怒極反笑。
他錯了。
和一隻人皮牲畜談論正邪是他不對,他不該抱有幻想。
果然,從一開始他的想法就是正确的,直接殺了他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必殺此鬼——
刀身橫于眼前,明亮的金屬反射出幸村精市那雙藍紫色的眼眸,向來被人誇贊眉目含情的溫和少年眼中盡是冷意。
日輪刀在少年眼前停下一瞬,而後便以雷霆萬均之勢攻向童磨。
少年的目光堅定而決絕,一如童磨之前遇到的鬼殺隊成員。
他真的很奇怪啊……
童磨揮着扇子想道,按照他打聽到的信息來看,幸村不僅不應該反對他,而是應該贊同他才對。
作為神社的未來繼承人,他應該和他一樣想才對,畢竟他可是在拯救衆生啊。
童磨有些困惑,輕而易舉地避開幸村的刀光,然後溫和地用看待不懂事的孩童一般的目光注視着幸村精市。
“難道說,你認為鬼殺隊的成員才是在拯救衆生嗎?”
雖然目光溫和,但該下的狠手童磨還是沒有一點遲疑。
就算幸村精市真的喪命于他手中,對方大抵也隻會裝模做樣的傷心一秒,然後把幸村精市的屍體送入口中當做今日份的口糧。
隻能說,還好幸村精市一開始就抽中了治療裝備,不然他也會因為鬼的自愈能力狠狠吃苦頭。
至于童磨問出的問題,幸村精市直接付諸一笑。
“他們自然沒有教主大人拯救蒼生的胸襟……”
“隻是,比起你這不通人性之獸的僞善——”
刀光在半空中劃空,少年的目光平和冷靜,卻又獨居鋒芒。
“他們才是真正的高尚之人。”
一語落下,童磨的扇子依舊搖擺着,隻是對幸村精市的殺意越發濃烈。
真是可悲啊,居然是反對他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