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行之哥,時間太緊了。”
顔白薇緩緩道,刻意的輕聲細語中帶着明顯的示弱意味,暗暗表達着自己的妥協和退讓,她是真無計可施了,她盡量配合他這個隊長,他能不能高擡貴手!
沈行之的目光略過顔白薇,李清姿下意識躲開了沈行之望過來的視線,徐遲遲盯着比自己還寬的梆鼓,眼底帶着顯而易見的猶豫,沒有說話。
“行之哥,要試試嗎?”
氣氛一靜,任梨夢試探的雙眼對上沈行之,沈行之點點頭,忽然莞爾一笑,“可以。”
衆人一驚,任梨夢挑眉,沒想到沈行之真有此意,她也不知道沈行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聽他繼續道,“關于如何在《天地吟》中加梆鼓表演,我已經和任梨夢讨論過,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任梨夢,你設想的舞台聽起來很有挑戰性,我倒是有興趣和你一起試試了。”
沈行之輕聲解釋,淡淡的聲音中有意強調着任梨夢,讓在場衆人不自覺面面相觑,攝像組的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他的每一句話語。
任梨夢眉毛一挑,背着陽光的錄制傘陰影下,她抿唇微笑,避開沈行之寒冰微融的專注雙眸,眼底露出幾分忽明忽暗的複雜。
他......又在幫她嗎?
不是說......多此一舉?
“那......加我一個吧!”
徐遲遲望着沈行之,心底終于做下決定,她咬咬牙,擺好笑容後舉起手,說服自己試試面前這個不甚好看的樂器。
接下來炎壇的錄制很順利,大家完美地在鏡頭前演好了步調一緻的隊友,和和氣氣地打卡參觀完整個景區。
之後,五人兵分兩路,顔白薇和李清姿決定去打卡其他景點,賺取獎勵任務;任梨夢、沈行之和徐遲遲三人則留在炎壇繼續和李老師學習梆鼓。
選好合适的梆鼓後,任梨夢三人站成一排,在各自的梆鼓後,認真聽李老師講解着有關梆鼓的基本知識點。
“首先我們學一下如何正确握持梆鼓,還有基本的敲擊技巧......敲擊梆鼓的不同部位,會産生不同的聲音效果,大家可以自己試一試!”
或激昂澎湃,或深沉厚重,鼓聲如雷似雨,随着手中輕重緩急的不同敲擊,在鼓面的不同位置發出不一樣的悅耳聲音。
任梨夢學得很快,她的動作甚至帶着幾分熟稔,她是第一次正式接觸梆鼓這個樂器,但她從小就接觸過許多鼓類樂器,單皮鼓、堂鼓、盆鼓、懷鼓等等,這些鼓類樂器在戲曲表演中出現頻繁,不僅可以用來打拍子節奏,也可烘托舞台上的情感和氣氛,在她學戲的那些年,它們如影随形。
更重要的是,她的父親任順安就是梅市千芳劇團樂隊的鼓師,他會許許多多傳統樂器,多年耳濡目染下,對于許多傳統樂器,任梨夢即便不算精通,也不會全然無知。
這才是任梨夢最開始那般爽快答應李清姿的原因,她壓根不懼怕時間緊而任務重的梆鼓學習。
非要說困難的話,任梨夢端詳着前方光滑而緊繃的鼓面,還是會不自覺想起自己的父母。
這趟旅行的某一站很可能會去梅市,每每想到這裡,任梨夢的心情就很複雜,站在荊楚大地上,她已經有些近鄉情怯了。
由于高考後,她不顧家裡人反對改行的“驚天”之舉,她在大學裡和父母争吵過太多次,母親吳穆蓉總覺得她是一時着魔,堅持要求她重學黃梅戲,父親也沉默地贊同,久而久之,任梨夢借□□動和實習,假期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直到保研後,任梨夢堅定地走上了主持人的道路,研二那年更是一舉斬獲全國主持人大賽新聞類第一名,她的父母在電視上看到侃侃而談的她,在親朋好友的稱贊和勸解下,她們才不得不接受現實——女兒的舞台在聚光燈下,而非一方大幕後。
這些年,任梨夢除了逢年過節,幾乎很少回家,她和父母也不再有什麼大矛盾,隻是有時候,她們說到她的選擇時,隻能相對無言。
母親總說,她讓她們又愛又恨,可誰又知道,她的“一意孤行”後承擔着多少壓力,度過了多少痛苦。
任梨夢所有的淚與痛都已咬牙下肚,留下的隻有臉上不變的大方微笑和人人稱道的專業素養。
“任梨夢?”
沈行之注意到任梨夢恍惚的神情,他放下手中的鼓槌,一聲輕喚讓任梨夢猛然回神,意識到鏡頭在側。
她轉身望向沈行之時,正好看到李老師正在另一側手把手輔導徐遲遲握鼓槌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