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兔子站在栗色的圓形純棉軟墊中央,毛發順滑,蓬松柔軟,圓得像一顆蒲公英球。
或許這個品類的兔子成年體隻有一點點大,危時臣上回沒來得及細看,這會兒定睛一瞧,隻覺得和七年前并沒有什麼區别。
漆黑的眼睛,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四肢和耳朵,整個一小圓球。思考的時候眼眸微眯,略微低頭,乍一看可憐兮兮,等引人過去,就會飛起一腳,踹在人臉上!
危時臣下意識地摸了摸右臉,仿佛那裡還殘留着一個兔爪印。
“會說話就行。”江辭雪收了爪,習慣性地揣手,往狗窩裡一趴。
呼……
怪暖和的,回頭自己屋裡可以放一個。
這時芝麻沖過來,小心翼翼地伸出右前爪,試圖摸她腦袋。
江辭雪一個閃身,跳到蹲在一邊觀察的危時臣肩上,左躲右避,“你快攔着點,到時它把我吞了怎麼辦呢?”
危時臣按住芝麻,感受着頭頂那一丁點重量,輕笑,“像以前一樣把它踢開不就行了?”
“能一樣嗎?以前它避得開,現在年紀大了反應速度下降,再被我踹一腳,會受傷的。”江辭雪念念有詞,趁芝麻不注意,跳回墊子上,變成人形。
危時臣按了按眉心,“你倒是關心它,也不考慮我挨踢會不會受傷。”
“你不一樣,你皮厚。”江辭雪穿上鞋,到一旁洗了手,“我上閣樓修行去了,吃飯叫我,謝謝。”
危時臣點點頭,“那我拟一下租房協議。”
他還想着那個毛茸茸的兔球,七年前就沒戳到,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戳一下。
——人,兔子怎麼走了?
芝麻擡頭,把腳按在危時臣的鞋上。
危時臣起身,“她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你也曬曬太陽……”
他看着窗外最後一點餘晖,改口:“你也去休息吧,明天再曬太陽。”
芝麻瞥了危時臣一眼,不屑地吐了口氣,轉身走了。
危時臣指揮仆從把獵狼犬挪到大一點的房間去,琢磨起要在協議上寫的内容。
江辭雪坐電梯到了頂樓,她屈起指節,敲了敲陳舊的木梯。
它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各個連接處都有顫動,看起來并不牢固。
表面倒是沒有灰塵,大概那黑白仆從時時打掃。她本想把手機留下下邊,免得修行分心,猶豫片刻,還是帶上——萬一木梯損毀,她還得向危時臣求救。
閣樓安靜,狹窄的空間聲音回饋快,她也能聽出每個動作是否到位。
當年她就是偷偷溜到這裡,療傷恢複的。
那時危時臣也忙,經常不在莊園,她才能鑽出籠子而不被發現。
隻是……
即便兔族妖力再低微,她再有意隐藏,也難免會留下一些痕迹和氣息,危時臣那時為什麼沒發覺呢?
疑問從腦中一閃而過,江辭雪将其抛下,仔細修煉。
一晃過了三個小時。
危時臣站在木梯邊,擡頭望,“小辭,吃飯了。”
江辭雪一激靈,調整吐息後,迅速踩着木梯下樓。
每一階都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像有東西斷裂,細看時,木頭還相連。
她又敲了敲木梯,“這個真的不會斷嗎?”
危時臣聽着内部的重重斷裂聲,凝眸,“是該換了,之前隻是……留個紀念。”
“紀念?”她有些抱歉,“我不知道這個,下次不踩了,抱歉。”
“這個沒關系的。”危時臣欲言又止,眼眸深邃。
對視時,她看不懂對方眼裡的情緒。
“菜已經好了,快點下樓吧,一會兒該涼了。”他低聲催促,飛快地跳過這個話題。
江辭雪看了滿身塵土一眼,“我還是去清潔一下,很快的。”
“哎等等。”危時臣握住她的手腕,閉上眼睛。
金色的咒文在她身邊浮動,漸漸拼成長條,絲帶般繞着她旋轉。
她感覺身體越來越輕,雙腳慢慢離地,溫暖的力量在周身萦繞。
隻半分鐘,汗和塵土都消失無蹤。
江辭雪看着自己手,擡起手腕聞了聞,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氣,“這個術法好方便啊,能教教我嗎?”
危時臣撇過臉,“現在恐怕不行。”
是龍族特有的保密術法嗎?
江辭雪點頭,“那我去吃飯了。”
話音未落,人已經跑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