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籠放置的地方可以曬到太陽,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幹燥溫暖。
腿部被空間撕裂的傷口也好了許多,痛感不再那麼強烈。
她稍稍挪動後腿,長舒一口氣。
這個人的藥還不錯,效果很好,在骨骼修複方面尤其好。
痛感減弱,江辭雪總算能騰出一點力氣思考眼下的情況——她運氣好,被人類撿到,還有療傷的可能,那其餘兔子呢?還活着嗎?
傳送陣為什麼會出問題?分明前幾次都是正常運轉的,這回是内鬼發力了?
可在場的全都是兔族核心,如果内鬼已經滲透到這種程度,兔族豈不是完蛋了?
她盡量克制着不去設想最壞的結果,反正眼下她也沒有任何力量去幹預。
“Wer——”
什麼東西的叫聲?怎麼穿透力這樣強?像是直接在腦袋上開了個洞,把聲音灌進去顱腔共鳴一樣。
“Werwerwerwerwer——”
一個褐白相間的大冬瓜邊嚎叫邊沖進房間,它甩着腦袋,兩片大耳朵跟風車一樣。
江辭雪吸吸鼻子,确定這玩意兒是隻狗。
犬吠如同魔音貫耳,她還聽不懂這隻狗說的話,似乎隻是無意義的大吼,它還邊吼邊在房間裡亂跑。
砰!
狗腦袋一下子撞在籠門上!
籠子側翻,江辭雪趕緊蹦到相對安全的角落,但下一秒,比格犬就咬住籠子的一角,把整個籠子都往空中一抛!
“哎喲!”她不知道這隻狗發什麼癫,又或者它隻是精力旺盛找東西玩,但這一刻她真是見到故去多年的兔族前輩們了。
兔籠在空中跟大風車似的轉悠,水壺被紮帶固定,倒也沒漏水,但吃剩的食物和破損的兔碗在籠子裡亂撞,像搖擺的大錘。
江辭雪狼狽地避讓,慶幸籠門沒開。
她冷汗涔涔,下一刻,籠子終于被接住。
“Wer!werwerrrr——”
邊牧沖進房間,咬住比格犬的牽引繩,連拖帶拽地把它拉出房間。
人類焦急地打開籠門,将兔子拿在手裡,仔細檢查,“又受傷了嗎?這狗真是瘋了,我肯定要送它去精神科看看!我說呢,這好端端一隻狗,那老東西為什麼硬要送我,果然沒安好心!”
“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危時臣自言自語,小心翼翼地把快蔫吧成餅的兔子放進外帶籠,又備了水壺和苜蓿草,急匆匆地出門。
世界又變成一片粉色,她趴在軟墊上,暗暗感歎:這個人類還挺喜歡粉色的,剛才那隻比格犬的項圈好像也是粉的。
一小時後,江辭雪感覺外帶籠被提起來,下一刻,她被一隻大手抓了出去。
“老東西,你快看看,它有沒有事啊!”耳畔是危時臣焦急的問詢聲。
江辭雪很想回答——她沒什麼事,這點颠簸和兔族的日常訓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就是剛才的比格犬口臭有點嚴重,那種仿佛能摧毀心靈的臭味在鼻腔久久不散。
人間界真危險。
除了流血流淚,竟還有這等折磨!
“危時臣,還要我說幾次?我根本不是獸醫!”花白頭發的老者一推眼鏡,氣憤地拿圓珠筆戳眼前人。
危時臣左躲右避,理直氣壯,“衆生平等,治什麼不是治?這可是我的救命恩兔,當然要找個好醫生了!”
“是嗎?如果真有這樣感激,怎麼會讓它傷上加傷呢?”醫生邊怼邊小心地檢查白兔的傷勢。
腿部傷及骨骼,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其餘的……
“精神不太好,可能是受了點驚吓。這樣的小兔子,靈智未開,很容易被吓死的。你再這麼大意,要不了多久,你的救命恩兔,就挂了。”
危時臣緊張地盯着兔子,“你輕一點!這都怪你!還不把那隻狗接走?!”
“送出去的禮物哪有還回來的道理?肯定是你沒有好好教它,它才到處撒潑。”醫生開了一些外用的傷藥,“記得盯着它,别在理毛的時候吃進去了。”
“哦。”危時臣把藥仔細收好,又把兔子放回外帶籠裡,“糟老頭子自己管不住,就把狗丢給我,真是不負責任!”
“臭小子,滾滾滾滾!!!”
江辭雪隻覺得她和外帶籠一起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又被接住。
她打了個哈欠,沉沉地睡過去。
隻是睡不安穩,她總覺得有一道黏膩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像是被捕食者盯上。
江辭雪睜開眼睛,就見危時臣把臉怼在籠子前,直勾勾地盯着她。
嘶……
這人發什麼癫?
她往另一邊挪動,試圖離這個明顯不太正常的人類遠一些。
“醒啦?”危時臣兩眼放光,把一個大的透明收納盒拿到近前,“你吃不吃面包蟲?我看商品介紹說營養價值很高的!”
說着,他拿起鑷子夾了一條,打開籠門就要遞到她嘴邊!
江辭雪看着那掙紮扭動的一長條,雞皮疙瘩掉一地,她在籠子裡跳過來跳過去,無聲抗議。
但危時臣的鑷子似乎開了自動導航,不管她避到哪裡,面包蟲都會跟過來。
既然婉拒不行,就隻能直拒了!
江辭雪略一蓄力,跳出籠子,朝危時臣的臉就是一腳!
危時臣整個後仰,一時松手。面包蟲落地,被比格犬快速吞下。她穩穩地落回籠中,一甩頭,把大耳朵揮到腦後。
“嚯,力氣這麼大,看來恢複得不錯。”危時臣摸摸臉上的兔爪印,“那應該是不想吃,蟲也不吃,胡蘿蔔也不吃,還挺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