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知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擺弄茶壺的手,起了惡劣的心思,“那換學生來伺候老師?”
經理大概是聽不出來的,隻覺得是兩人在試探交鋒。他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許半閑将茶倒偏在杯子外,此時沒有外人,便拉下臉,重重地将壺磕在桌上。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許半閑氣道。
“小許總在蜀地待過?變臉真快,剛才是誰說我是老師來着。”周庭知抽出紙巾,将桌上的茶擦幹淨,動作平穩從容。
許半閑腹诽,你才學過變臉,平時人模狗樣的,怎麼在我面前就這麼無賴,真能裝。
他小幅度扭扭身子,将身體正對着周庭知,嚴肅道,“周庭知,你正經些,我想好好跟你談談。”
周庭知想到按照許半閑的性格,縮在殼裡的可能性極大。
但沒想到小許總這麼勇敢,且......有點沉不住氣。
周庭知身體稍稍坐正,嘴上卻調侃道,“哦?我一直很正經啊,不正經的是你吧?”
這話不是給許半閑潑髒水,那天是許半閑趴在他身上不下來,非說他身上有蘭花香,狗鼻子似的一直聞。
他招架不住,才找服務生開了間房。
自己那天确實是存了些私心,因為許半閑說他身上的味道讓人安心。
周庭知便想,那就抱着他,哄他睡覺,酒醉是個很好的托詞。
隻是沒想到後來許半閑酒品那麼不好,手腳也不老實,還哭哭啼啼倒了許多聽起來比真金還真的話。
許半閑對周庭知的精分似的油腔滑調習以為常,并不在意。
他隻關心一個問題,“錢準備好了嗎?”
周庭知自認為了解眼前人,殊不知時光會改變的,不僅是人的容貌。
他不理解,許半閑明明可以做好,卻一直推脫。
明明可以去解釋那些壞的流言,卻選擇全盤背下。
明明星諾走上正軌了,卻可以不顧一切,說抛就抛。
他有呼風喚雨、揮金如土的資本,卻活得這麼憋屈、擰巴。
他盯着眼前人,視線仿佛要透過皮肉,分割骨血,直穿内心。
這樣的許半閑陌生,又令人心疼。
周庭知歎了一口氣,斂了神色,“我本來就沒準備買。”
“為什麼?”
“你的就是你的,我不會搶你的東西。”
“既然不買,那天為什麼那麼說?”許半閑看着他,眸子寫滿懷疑。
那眼神令周庭知心痛,從前那雙眸子裡全是依賴和崇拜。而如今,同樣的眼睛,卻帶着截然相反的情緒。
周庭知的手指指腹敲擊茶杯,杯中的水一晃一晃,終于漾出來。
他滿心滿口的話,也如杯中水一般,再也老實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