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學長,你還記得我大四了。時間過得真快啊。”章天驕引着許半閑離開走廊,來到樓梯間,這裡說話稍微安靜些。
許半閑和章天驕是在校籃球賽上認識的,許半閑打前鋒,章天驕候補。一起訓練過幾次,一起打過幾場比賽。
章天驕籃球水平中等,但訓練認真,據說是學霸,學曆能力強。他為人自來熟,得知許半閑父親是許志程之後,就開玩笑說,等畢業就投靠小許總去。
時間過得真快,自己畢業兩年了,章天驕都大四了。
章天驕成績好,專業水平強,星諾正是缺人的時候,于是許半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怎麼樣?畢業來投靠我嗎?”
章天驕面露欣喜很快又淡了下去,也故作玩笑地擡手抱拳道,“多謝許總擡愛,可惜我已經找到工作了。”
兩人寒暄幾句,禮節性地互留聯系方式,就分開了。
許半閑回到包廂,趙迪和周庭知也準備散了。
他看了一眼腕表,九點多,很久沒回來,想在學校轉轉。
周庭知也正有此意,他便囑咐小王把趙迪送回家,自己一會兒打車回去。
一月的風凜冽又刺骨,兩人喝了些就,倒也不覺得寒。順着學校的主幹道走一會兒,許半閑突然問,“周庭知,你的宿舍在哪裡啊。”
周庭知擡頭,往四處看看,指着一個方向回答,“本科生宿舍都在一起,我住6棟。”然後他調轉一個方向,又指着說,“後來你住進6棟了,我卻搬去了那邊。”
周庭知指着的是研究生宿舍樓,Q大的宿舍樓衆星捧月般将教學區圍在中間,本科生宿舍樓在東邊,研究生博士生和教師公寓在西邊。
許半閑第一次認真看這個校園,原來從6棟到周庭知的宿舍樓那麼遠,隔了整個校園。
他突然心血來潮,“周庭知,我考研吧?”
周庭知愣了一下,晶亮的眼睛彎下來,“好呀,想考就去考啊。”
許半閑轉身向西邊的宿舍區走去,“那麼請學長提前帶我參觀下宿舍樓吧。”
兩人就這樣,低頭看着腳走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蓦一擡頭,研究生宿舍燈火通明,近在眼前。
而且宿舍樓對應的五十米開外,是一片漆黑的樹林。許半閑沒來過西區,他笑道,“還是研究生好,宿舍門口就有樹林,談戀愛真方便。”
周庭知也看着那片樹林,跟着笑,“那等你考上研究生,我帶你天天鑽樹林好不好?”
也許是喝了酒大膽一些,許半閑轉過頭來,看周庭知的臉。
周庭知神色認真,明明是耍流氓的話,卻被他說得像結婚誓詞似的。
一陣冷風吹來,許半閑縮縮脖子,“算了吧,這樹林看着挺陰森的。”
“當然陰森了。”周庭知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因為許半閑的無視影響心情,“這是一片墓地啊。”
好像每個學校都會被分配一片墓地,據說是因為孩子和年輕人陽氣足,而且學校讀書的浩然正氣能鎮壓住陰氣。
許半閑沒想到Q大裡面竟然也有一片墓地,還就在研究生樓旁邊,看來考研不僅要成績好,還得膽子大。
他看着那片樹林,感到很神奇,一邊是铮铮熱血青年,一邊是死亡長眠之地,也就差那麼五六十年而已。
“你怕不怕?”周庭知突然湊過來,在許半閑旁邊問。
許半閑當然不怕,這世上除了人心裡,其他地方是不會有鬼的。
他搖搖頭,伸出手把圍巾攏了攏。
沒想到周庭知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怕的話,帶你去個地方。”
許半閑被拽進了小樹林,周庭知的手是暖的,或許是冷的。隻是許半閑手是冰的,周庭知的溫度總歸比他高就是了。
他看着兩人交握的手,來不及抽回,就被帶着跑起來。
冬日的樹林中,盡是枯枝敗葉。月黑風高,許半閑一邊避開地上橫生的枝節,一邊還要注意别擾了睡覺的人。
許半閑的手蜷在周庭知的掌心中,被捂得又暖又軟。直到周庭知停下,他才慢慢将手抽回來。
這是一面白色圍牆,日久頹圮,遠遠的燈光微弱地映在上面,反射出慘白的光。
“這裡。”周庭知站在一截缺口前面,“我以前打工回來晚,學校大門關閉,我就從這裡溜進來。”
他得意地看着許半閑,“這是我的秘密,趙迪問我,我都告訴他飛進來的。現在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
許半閑走近,看到這是一個大概寬50厘米的缺口,外面是一顆粗壯的大楊樹。在楊樹的掩護下,這個缺口确實很不顯眼。
但是他蹲下身子,用手機打開手電筒,照在地上。地上布滿腳印,半截矮牆上也都是落腳帶上去的泥。
根本不是什麼秘密,這個缺口很多人都走過。
他把頭探出缺口,聞到一絲腐臭的泔水味,遠處的建築牆邊一排廚餘垃圾痛,這裡是海鮮排檔的後廚門。
而此時,本該隻接收食材貨物的後廚門,停了兩輛别克商務車。
每輛車的門口都站着兩個穿黑西裝的人,一個在點人,另一個看一眼手機放一個人。
大約十多個學生打扮的人從後廚門出來,有男有女,魚貫上車。
其中一個人腳步緩慢、遲疑,一腳踏上車後又返回來,與穿黑色西裝的人交談一會兒,才在最後上車。
許半閑看得清楚,最後那個人正是剛才在走廊偶遇的章天驕。
直覺不對,但他嘴巴比腦袋反應更快,直接喊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