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二十四日
許芸昭代表王信奇召開了股東大會,對股權更改、股份變更、董事會改組做出了決議。
會議決定終止王信奇的董事長職務,選舉股方代表許滿川擔任董事長,并且終止了三位王姓董事的職務。
當天下午5點,許芸昭主動前往公安局,配合調查。
農曆臘月二十五日
許滿川召開董事會,确定之前的所有股份變更生效,并且通過了風投公司與第三方甯汪蘇提交的借殼上市方案。
王信奇的出逃,并沒有打亂許芸昭的計劃,一切都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得進行。
唯一打亂的,就是許半閑的生活。
農曆臘月二十六日上午
“雞蛋、鴨蛋、鹌鹑蛋,你想要吃什麼蛋?”
周庭知靠在流理台上,穿着許半閑完全不知道家裡還有這是什麼玩意的“丁香紫”圍裙,左手拿着兩個蛋,右手舉着一堆小鹌鹑蛋。
“我想要你滾蛋。”許半閑冷漠回答。
面前這個拿了雞毛當令箭的家夥,已經在許半閑家裡混吃混喝混睡,整整三天了。
大雪将很多攝像頭覆蓋,畫面模糊不清,王信奇的痕迹查起來很費時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經逃出了Q市。
别說王信奇現在在逃亡路上自顧不暇。就算他要打擊報複,也不該是找自己。
許半閑根本不認為會有危險,如果非要說有,那眼前這個人就是最大的危險。
眼前這個人,油鹽不進、假公濟私,大有住在王信奇落網的那一天的架勢。
許芸昭作為嫌疑人的妻子,随時準備被警方問詢,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許滿川最近分身乏術,許氏王氏兩頭跑。
許志程和谷曉青倒是閑着,打了個電話問他要不要住回家裡去,一聽周庭知在,就改了口,“辛苦小周了,難得你最近心思正,小閑你要跟小周多學習。”
許半閑還能說什麼?周庭知要強了你們兒子,所以你們快來接我回家?
這可真不是危言聳聽,周庭知住進來的第一天,就差點,要不是自己及時清醒,就差一點點,手都伸進衣服裡面了。
他看着邊哼歌邊打蛋的周庭知,恨不得打爆他的蛋。
狼子野心,竟然想上他,就該捏爆他的蛋。
那天,許半閑挂了許芸昭的電話,帶着周庭知上了樓。
兩人在書房一通狂翻之後,他終于找到了趙迪帶給他的一摞教輔書。
最上面那本《管理學概論》,是管理學入門書籍,裡面夾着管理學的整個知識大框架,原書主人很細心,三種顔色的筆标準,重點程度一看便知。
隻是這字,越看越覺得眼熟,特别是數字的寫法,好像誰也這麼寫過。
他打開手機,翻找周庭知簽字過的電子版文件,果然不出所料,怪不得從前一直覺得周庭知的字迹眼熟。
原來正解在這裡。
正常人寫8,起筆都在右上角逆時針畫半圈,周庭知不一樣,起筆同樣在右上角,但他是先畫6再折上去。
一擡頭周庭知早就悄無聲息的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單手拎着那本書出來,循着聲音來到廚房。
半開放的廚房裡面,一隻紫色地精在忙活着。呸,别侮辱了可愛的地精,周庭知現在就像茄子成精。
“你哪來這麼一塊布?”這塊布勉強也能叫做衣服,準确的說,是圍裙。
“你家的。”周庭知手指上面的櫃子,另一隻手準确地将雞蛋打進鍋裡。
“不可能。”許半閑斬釘截鐵地否認,他從來不會買這麼拉低審美的醜東西。
“真的。”周庭知單手颠鍋,給雞蛋翻了個面,“丁香紫今年很流行,走在時尚前端的圍裙。”
許半閑想,走在時尚前沿的應該是許芸昭,就愛買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塞在他家。
但是這個醜東西很好看嗎?這是丁香紫?周庭知眼睛有毛病吧!
不對,罵了周庭知的眼睛,好像同時也侮辱了自己。
他在流理台上找了塊幹淨的地方,把手裡的書往上一拍,“你有什麼要狡辯的沒?”
周大廚八風不動,手起刀落将雞胸肉大卸八塊。
另一個竈上的鍋,咕嘟咕嘟冒着泡,整個空間,隻剩下沸騰與切割的聲音。
許半閑也紋絲不動,隻看着他行雲流水地切切切、切完雞胸肉,将砧闆清理幹淨。換上一塊小砧闆,切西紅柿、切洋蔥。
周庭知下刀迅速,幹脆利落,這是他的行事作風,無論是做飯、沖咖啡,還是工作決策,都果決利索。
當然,還有追求許半閑。
切好的食材,分門别類地裝在小碟子裡。周庭知洗了手,抽了張紙巾将洋蔥熏嗆出來的眼淚擦掉。
“我沒什麼可狡辯的。我喜歡你,在上學時候就喜歡你,我說過很多遍,你都不相信。”
“我都放棄掏真心給你了,然後你又要自己伸手去挖。”
紅着的眼睛看上去很有迷惑性,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許半閑突然開始後悔,這樣逼問到底為什麼,自己又不能給他什麼承諾。
“謝謝你。”許半閑輕聲說。
他記得周庭知是保研的,卻特意整理了這麼多筆記,隻為了自己三分鐘熱度的賭氣。
四門學科,普通考研人要學一年才能上考場。周庭知隻用了一個月,将筆記整理得井井有條,足見他的用心。
可是那時,在許半閑的生活裡,周庭知這個名字,隻是一個從未謀面的研究生學長,僅此而已。
怎麼會有人這麼傻。為素不相識的人,耗費那麼多的精力與時間。
說不感動是假的,這世上能為他用心不計回報的人不多,眼前就有一個。
他擡着頭真心誠意地承諾,“我一定好好珍惜周老師的勞動成果。”
這邊溫情脈脈,在周老師耳朵裡全成了情意綿綿。
他可不是什麼正經老師,剛才在車上還推三阻四,扮演着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好心學長。
被拆穿後露出了大灰狼的本來面目,他将流理台清理幹淨,摘掉圍裙向前一步,将天真無邪的學生禁锢在流理台邊。
“我不想讓你知道的,怕你認為我是在陰暗中窺探的變态。可是,你自己非要撞上來,那我不得不邀功請賞了。”
兩人的西裝褲子糾纏在一起,周庭知的氣息就在他耳邊,霸道又溫柔,“周老師的勞動成果不是那麼好享受的,你準備怎麼感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