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好了!我們來談一筆生意怎麼樣?我在城郊十裡亭剛剛買下了七畝良田,打算雇人來種,正愁沒有人手。我看你們這的兄弟一個個都短小精悍,踏實肯幹,倒不如來幫我打理這些良田,你看如何呢?”
少女咬着嘴唇,正猶疑着要不要答應,她底下那些人卻坐不住了,已經三三兩兩七嘴八舌大聲密謀起來。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講。”
“我這些兄弟雖然體長不及成年男子,但勞動力卻可能是成年男子的兩倍還不止,這報酬你要怎麼算?”
“唔,這個嘛,我定是會按照市場上成年男子勞力的時薪為你們翻倍計算。不過,我的結算方式有些不同。我要你們自己結成對子,若是已經成家便以家庭為單位,若是尚未成家那便自由組隊,你們商量好給我遞一份花名冊,報酬會結算給每組的組長。‘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你們自己看着辦。”
此言一出,不少欣喜的目光向他投來。
“在下沈徽鳴,閣下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沈徽鳴抱着雙臂,看着逐漸卸下防備的少女露出淺淺微笑。
“我叫阿嬰。”
…………
沈徽鳴安頓好土地廟這些奇人就趕緊快馬趕到了草堂,就看見蕭景宸一人正對着窗子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沈徽鳴悄悄揮手,示意石子兒離開。他順着蕭景宸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白下人正在耕作。細雨迷濛間,有俯首的老牛,慢慢變平整的耕地,有古老遙遠的短笛聲,有農人用方言在哼唱無名的小調……
這是沈徽鳴第一次站在蕭景宸的視角看這個世界。若是在現代,路遇這樣的景緻,沈徽鳴可是要架起畫架寫生的。沈徽鳴原先覺得蕭景宸這個人很淺薄,高高在上的皇子,在國子監常年霸榜第一,似乎沒有什麼煩惱,他現在又覺得有些看不見的東西悄悄變了。
他就像是一本書,沈徽鳴才剛剛翻了一頁,現在就想要從頭讀。
沈徽鳴正欲開口便被某人截住了話頭。
“來多久了?”
沈徽鳴對于蕭景宸的敏銳感到有些心驚,但又并不意外。
“剛到。喝茶嗎?”他坐在草垛上,熟練地沏了一壺茶。
蕭景宸沒坐,站着端起杯子來,一飲而盡,可以說是風度全無。
“為什麼找我?”
“你要種地?”
兩人同時開口。
“那我先說吧,我确實是要種地,原先的小買賣做不下去了,而且那玩意兒收入不穩定,時多時少,我怕……我怕沒法供我和石子兒兩個人讀書。”沈徽鳴說到囊中羞澀處情不自禁摸了摸鼻梁。
“那可以找本……找我借啊。你為何不開口?你知道你這樣一言不發無故曠課夫子有多生氣嗎?”蕭景宸不知為何眼睛有點泛紅,像一隻小兔子。
沈徽鳴原先還覺得蕭景宸其人應是少年老成,此時再看卻還是個毛頭小子,青澀稚嫩得不行。
“啧啧,到底是夫子着急還是你着急啊?”沈徽鳴不禁調侃道。
“沈徽鳴你……”蕭景宸有些氣急敗壞,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經逗,臉紅到了耳根。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你知道你一個皇子擅自出城若是被人發現了是何等罪過嗎?”
沈徽鳴不禁像個老媽子一樣要數落他一番。
誰知蕭景宸眸色黯淡了一瞬,苦笑道:“我出不出城,在哪裡,并不緊要的……沈徽鳴,我和他們不一樣。”蕭景宸又擡起頭,無比虔誠地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