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小橫怎麼會出事,他在哪裡出事的?”
冉惠心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怕驚擾了空氣。
連她都醒了過來,而喬橫依舊沒有動靜,黃金救治時間早已過去。
喬正青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妻子,而向來溫婉體面的人像瘋了一樣抓住救命稻草。
“說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們都想害我的孩子,為什麼是你把人送過來的,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一個人,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我不接受任何調解、任何賠償,哪怕傾家蕩産我也要找出害死我兒子的兇手。”
冉惠心使勁扒拉着面前的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喬正青趕忙上前拉出她。
忙得焦頭爛額的錢昊完全無暇顧及這兩位悲痛欲絕的中年人。
他站在高級病房窗邊,底下的繁華景象一覽無餘,面色格外凝重。
“是少爺不見了,現場發現有激烈搏鬥的迹象,一灘血迹還有注射的針頭,裡面檢測出麻醉劑。”
遠處傳來急救的呼喊,與死神競速的醫護人員推着病床擦身而過,逼得他們兩位家長退到牆角。
今夜難眠的何止一個家庭,醫院裡到處都有蟄伏着的揮散不去的死寂。
錢昊繼續說着:還有任家的孩子也不見了蹤迹。”
冉惠心依舊接受不了現實,滿臉悲怆捂着臉失聲痛哭,仿佛先前隻不過詐屍般活過來。
喬正青攙扶着妻子回到重症監護室外面,體面了快半輩子的他們,向來勤勤懇懇與人和善,如今踏過每一塊實地卻步履維艱。
裡面毫無反應躺着的人手指微微彎曲,而後又沒了動彈,冰冷的儀器依然維持着規律運作。
頭頂的監控閃爍跳動,像隻眼睛在黑色的幕布裡泣血,轉瞬高懸于寂靜的深夜。
一輛組裝的面包車從高速路口駛下來,和對接的神秘黑車碰頭,不多時就搬好了重物。
“通知好那邊的人,還有後續的車,我們很快就能達到約定的地方。”
“不用怕,以防萬一給他們都打了麻醉,明天早上都醒不過來。”
他們很快棄舊車而逃,眼見着路程行進了快一半,如同末路狂徒般速度開得越來快。
頭上随意包紮止血的男人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朝窗外吐了口唾沫。
“媽的就是兩個人,難舍難分的,老子總不能留下個後患,誰知道哪個才是要的人!”
“那我們怎麼辦?”
“先把人都帶過去,誰是少爺他們還看不出來嗎?”
沒人發現後備箱裡蜷縮着的少年忽然睜開了明亮的眼睛。
漫長的夜晚并不無聊,他們輾轉了幾輛車,連人手都交接了幾波。
最後終于天光大亮,車窗外的光景已經截然不同,茂密的植被和重重大山占據了全部視野,偏僻得方圓百裡也聽不見别的汽笛聲。
趁着他們停車的空檔,喬橫早已解開了手部的捆綁,他試圖拍醒駱應辭,身體卻忍不住顫抖。
整夜被關在狹小的空間裡,喬橫忍着難受也不願意合上眼睛,生怕錯過一絲逃生的機會。
可惜這幫人明顯有備而來,駱應辭也不知道多久能醒過來。
他探探了對方的體溫,發現格外的燙人,順着方向把手掌搭在那件質感奢華的黑色外套上。
不久之後車門就傳來響動。
“會有人來把貨物帶走,後續等着打錢,你們不用管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做了變聲處理,聽上去嗓音像極了烏鴉。
人員交接了幾班,但先前頭部受傷的人依舊留在其中,隻是沒開口說話。
在座的面面相觑,心照不宣,都沒有向說出綁來了兩個人。
他們先前在外面統一口徑,打起了鬼迷心竅的如意算盤。
這是一場缜密的涉嫌多人作案以此逃脫追捕的綁架案,而綁架的對象隻有一個。
多出來的自然是他們的一筆橫财,也就沒必要上交給那頭。
“他們也該醒了吧,這荒郊野嶺都不用吓唬,到時候一問就知道誰姓駱。”
“萬一他們狡猾得很都不說呢?”
“怎麼可能,隻要我們說會放了另一個無關人員,他們就會争先恐後亮出底牌。”
“然後我們再順勢敲上一筆,到時候就隻有我們幾個人分!”
他們的嘴臉格外洋洋得意,估摸着時間趕在最後的交接前,按照他們的計劃實施。
穿着校服的人終于轉醒,狹長上挑的雙眼瞬間如鷹般陰戾,僵硬的身體動了兩下,警覺的神色閃過片刻迷茫。
背後的繩結松松垮垮,他按兵不動觀察着周圍局勢,在看到身邊的人一口氣提了上來。
對方蜷縮着難受道:“好冷。”
沒等駱應辭動作,那夥人就被吸引了注意。
“都醒了?說吧誰才是駱家少爺!”
駱應辭瞥過那張不想看到的臉,對方的虛弱症狀和之前喬橫在旅行車上的表現如出一轍。
“我——”
“他才是!”
駱應辭才說了一個字,就被那道激進的話語打斷。
膽小怕事的任澤呈往後縮,“他就是駱應辭,行行好放過我吧,我家裡人會拿錢來贖的。”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包紮男記仇道:“就是你打的老子,現在知道怕了?看這身打扮你才是少爺吧!”
聞言駱應辭眉頭緊皺,終于意識到他們的衣服被調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