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昊歎氣道:“我說實話少爺根本不需要補課,也輪不到一個普通學生來,更何況他已經進入了京西大學,當初高中休學的手續還是我辦的。”
哪來的什麼招聘信息,錢昊對上初出茅廬來詢問面試的喬橫,隻不過是按照吩咐辦事,就和以後每次都順着他的口風糊弄過去一樣。
駱應辭可不僅精通遊泳,諸如馬術、擊劍、滑雪等等,僅僅隻占他興趣和能力培養投入的一小部分。
磨磨蹭蹭将近過去半個多小時,才有輛白色的五菱接了單,收價高出平時的五倍不止。
師傅接到喬橫的第一句就是:“先說好那地方可開不進去,現在又是下雪天,隻能開到最近的站。”
大過年的都不容易,喬橫配合着把目的地改了,剩下的路隻能靠自己走。
喬橫開着窗,師傅又換了話頭叫他自覺關上。
天氣預報說過今夜會再度降溫,可紛紛揚揚的雪趨勢越來越大,像是滿天撕碎的紙屑撲在車窗。
喬橫用手捂着保溫桶身,車内後視鏡将他臉上的迷茫框進小小的黑邊裡。
原來錢助理口中優秀聰明的駱應辭真的别有一番作為,而在他面前卻扮演起露怯無辜的高中生。
就連這點都是假的,是駱應辭在配合着他的想象,迎合成為他眼中需要被拯救的目标。
也許在某個晚上他等不到為他過生日的母親,卻會有形形色色的人舉杯相邀;也許他暫時困于藥物治療,但大千世界多得是消遣娛樂。
“我操什麼鬼天氣,小兄弟前面被雪封了,幹脆在這裡下來呗,我還有一家老小要照顧。”
喬橫看了眼外面的作業人員,估計是這邊園區的物業,沒多說什麼就推門下車。
車内的鏡子終于照不到他,喬橫捏了捏手腕如釋重負,朝着司機笑道:“新年快樂,路上注意安全。”
對方什麼要求都接受,這種年輕的客人果然是人傻錢多,師傅愣了愣,一腳油門就要離開。
“恭喜發财啊小夥子!”
喬橫走了幾步,身後傳來招呼,很快聲音消散在尾氣裡。
積雪堆積處理起來倒不是最麻煩的,隻不過按照當前降雪量,等到了明天恐怕會影響出行,于是物業做好了應急通知,将已經初見端倪的道路封住。
喬橫搭着工作人員的巡邏車,省了後面的腳程,攀談途中得知他們都還沒見過本市下起鵝毛大雪。
不過受地理位置影響,持續性的降雪不可能存在,所以比起感到擔憂更多的還是稀奇。
喬橫也沒怎麼見過雪,在他的家鄉都是下很小的白點,很快融進人的皮膚、衣服裡不見蹤迹。
内部訪客信息裡面有他,喬橫順利進到别墅區,他看着保安上報通知,兜裡的手機緊随其後響起。
喬橫并沒有接過,他需要時間思考,因為他确實有點笨,一次兩次順着指引的方向自己靠過去。
人在極度寒冷的時候會産生持續的灼意,甚至想要脫掉衣服,這種強烈的、不合理的悸動把荒漠裡的太陽變出海市蜃樓。
你明明很冷,為什麼要在意我的冷暖?明明也很害怕,為什麼在意我的生死?
喬橫我想——你是我的守護靈。
我在這個世界遇到危險,你會來救我對嗎?
這次你也會來,對嗎?
室内霧氣缭繞,恒溫面闆不斷運作放好熱水,帶着相同期待的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轉身從走出浴室。
外面還在下雪,跳上沙發差點腳滑的小貓被一把撈過來。
“喵!”
駱應辭把它打扮了一番,覺得不滿意又打算換成粉色的毛絨小褂。
圈圈撲騰着前足,想揮又不敢的樣子,硬碰硬下來終于讓它分清了主次。
喬橫又賭氣不接他的電話,駱應辭掃了眼走動的時鐘,從大門走過來确實有點距離。
他忽地笑出聲,“算了就讓他吃點苦頭,才會像你一樣懂得收斂爪子。”
駱應辭給它換成了可愛的模樣,因為喬橫總是喜歡那些幼稚的東西。
他摘下了定位器,又順了順它毛發,小貓被人類伺候得舒服,條件反射般伸懶腰,打着滾貼貼手心。
駱應辭嫌棄地推開貓肚,“待會兒你就黏着他,最好讓他今晚别離開。”
“喵喵喵!”
這場雪就像老天爺在幫他,喬橫來了就走不了。
燭光晚餐、甜點還有香薰,連驅寒的洗澡水他都已經提前備上,喬橫想要什麼他不知道,但他可以帶給喬橫不同的體驗。
他趁着在喬橫敲門之前,開始進進去去布置現場,鮮花是從肯尼亞出口的六出歌姬,共一百一十朵。
還有出自他手的造型奇特的烤面包,喬橫每次都愛掏些邊角料回來,以及必不可少的用來給台階下的帝王蟹。
腳邊的圈圈就像又餓了似的跟着他忙前忙後瞎轉悠,時不時左爪絆右爪,連尾巴都甩得歪七扭八。
做完所有的準備,駱應辭怕它再搞破壞直接趕出去,然後安靜坐回桌邊。
他仔細地确認周圍,這比連坐的地方都沒有的鄉野田邊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明明是他的生日,反倒處處考慮着對方。
駱應辭莫名心想,如果他表白,喬橫會有怎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