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期末月,解憂的專業課依舊排得滿滿當當,一周甚至有兩三天要從早八上到晚八,累得她周末壓根不想出門,隻想拉上床簾一覺睡到自然醒。
從小打大,總有人跟她說,熬過這一段時間以後就會好過了,這句話就像那根吊在驢子前頭的蘿蔔,永遠有人信,永遠有人被騙。
周漩是過來人,知道她這段日子不好過,找她的次數少了一些,給周瑤安排的補習也暫停了。
下午,經曆了一天專業課的摧殘後,解憂正躺在宿舍床上休息,忽地看見韓予望問她有沒有空,她剛想回複上課太累了不想動,卻發現上一次對話也是一模一樣的内容。
解憂删掉打好的回複,轉而道:[晚上一塊兒去散個步吧。]
不是她蓄意拒絕人家,而是她這種低精力人士很容易被強制關機。
韓予望彼時在上課,沒看手機,看到她的回複時已經過了十幾分鐘。
實際上,他的課也不少,隻是沒解憂的多。
上了大學後,他才陡然發現觸手可及的高中時代是那麼可貴,從早到晚,一轉過臉就能和對方說說笑笑。
他先回了個“待會兒我到你樓下等你”,又道:[能不能看看你課表?]
解憂覺得有些莫名:[為什麼要看我課表。]
[我來看看,咱倆誰的課比較多。]
韓予望随便找了個由頭。
解憂琢磨着這話,由于不是面對面交談,她看不懂打出這行字的人是什麼樣的表情。
思來想去,她隻好道:[我的課真的很多。]
解憂把課表發了過去。
韓予望當然不是怪她,便發了條語音過去:[别多想,我隻是想跟你一起上上課。]
既然課下她不想動,那他們就課上見。
解憂點開那條語音時忘了戴耳機,男生清亮的聲音陡然在并不寬廣的寝室裡響起,一陣鴉雀無聲後,宿舍蓦地炸開了鍋。
“噢噢噢!解憂,這又是哪位男嘉賓啊?”舍友陳藍聞聲八卦道。
“還要一起上課呢。”另一個舍友何溪月重複韓予望的話。
“是我的高中同學,”解憂隻道,“不過,我對他有意思。”
“有意思”這三個字從解憂嘴裡說出來就很有意思了,她平時看起來就是一個乖乖女,對戀愛完全沒想法的白紙一張,即使有男生跟她表白過,也沒見她答應過誰。
“說說看,沒準我們可以給你出主意。”陳藍坐到她身旁,饒有興緻地等她開口,“姐姐戀愛經驗很豐富哦。”
這兩個室友平時跟解憂的關系挺好的,她倆一個剛分手一個正在熱戀中,解憂作為沒談過戀愛的狗頭軍師,秉承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原則,有時也會給她們出謀劃策。
因此,她簡略說了自己與韓予望的關系:“我們高一認識的,本來是我暗戀的他,後來因為做同桌,我們就越來越熟了。不過到現在我已經分不清,我對他的喜歡還有多少,雖然我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感覺,但是因為暗戀了太久,反而沒有剛開始默默關注時那麼想得到了。”
何溪月靠在她床柱子旁,問道:“那你有明顯地追過他嗎?”
“唔,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追吧,感覺跟朋友一起出去玩沒什麼兩樣,平時就是互相給對方拍照,你請一頓下次我請這樣。”解憂回憶道。
陳藍分析道:“雖然都說情侶要從朋友做起,你們這朋友也做了三年了,有點太久了吧。”
解憂想了想:“是有點兒,我就是怕告白不成會尴尬,韓予望還好,主要是我不知道告白之後要怎麼面對他。”
“也是,頭回表白就被拒絕,肯定很挫敗,”何溪月又道,“你先試探一下他?假如他也對你有意思的話,肯定是不甘心隻做朋友的,沒準兒過段時間,他就自己先忍不住跟你表白了。”
“不過,周漩師兄要怎麼辦,他那麼關照你,肯定也不單純吧。”陳藍話鋒一轉,因為解憂的關系,她們也曾受過這位同系學長的照顧,便也很講義氣地在解憂面前提起他。
周漩?
這就是解憂苦惱的第二件事了。
盡管周漩不曾對她表白,但她身邊的人都說周漩喜歡她,仿佛她不回應周漩的喜歡,就是辜負他的關切。
她突然設身處地地理解韓予望的心情,當身邊的人都覺得兩人般配時,何嘗不是隐形的壓力。
但是,後來的事,誰又知道呢?
解憂自認不是容易變心的人,但假如她的心意日漸消逝,她也會無能為力的。
“看當下的選擇吧,我就遵從本心好了。”解憂最後道。
*
發完那條語音後,韓予望放大解憂發來的課表,選了一節難得與他的專業課不沖突的公選課。
韓予望要課表不是臨時起意,一天前,他兄弟陳棟恰好官宣戀情,也順帶關心了下他的感情狀态。
隔着一道屏幕,都能看出陳棟很不理解:[什麼?你還沒脫單啊,你耶,你耶!]
韓予望:[這麼驚訝幹什麼,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我有喜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