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亦白一步一步地走出來,他俯視着滿臉生人勿近的紀梵,挑了下眉,說道:“還用我送你回家嗎?”
“可是我現在沒車了。”
紀梵為自己頭腦發熱,一時沖動的想法感到後悔。他一句話也沒說,直起身來轉身就要走。
“诶,但是我叫車了。”莊亦白卻沒讓他走成,伸手拽着他。
“你家在哪?”莊亦白一手拿着手機,一手牢牢地攥着紀梵的手腕。
他低着頭看屏幕,輸入鍵停在改變目的地的界面上。
紀梵再三告誡自己不要和這幫人有太多的交流,保持正當的距離就足夠。
“錦繡小區。”
坐上車後,紀梵和莊亦白各坐在靠門的兩側。沉默的氣氛彌漫在後座上,手機屏幕的冷光照在莊亦白的臉上,他的手指不斷往下滑,每看一句眼底的不屑就多了一分。
紀梵隻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已經靜音的手機不斷跳出消息提示。
從鬧市區開到老城區的路上,周圍的聲音漸漸減弱,嘈雜的背景音最後變為了一片甯靜。
車子停在了錦繡小區門口,紀梵和莊亦白各自打開車門。莊亦白一手插兜,和紀梵面對面地站在路口。
“你不回家?”紀梵知道他家不在這裡,和這裡可以稱得上是反方向。
“我還沒那麼想回去。”莊亦白回答他。
“事故你全責?”紀梵還是有些在意車禍的事,雖然兩方并沒有太大損失,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是誰的責任。
“怎麼可能?我一半他一半。”莊亦白盯着他的臉,“說起來你怎麼在交警隊門口?就隻為了問這個?”
紀梵:“……”
既然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紀梵也不想再一味地逃避,索性坦白道:“表演工作室的事情,是你做的嗎?”
莊亦白爽快地承認:“是我。我幫你,你和我是朋友,這不是應該的?”
“呵。”紀梵冷笑一聲。
“莊亦白。”
“我自認為我和你…不,是你們。你、艾誠、林非繁都沒有什麼過節,我從來沒想過和你們有過什麼接觸,甚至于說這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想法,你們一個個的示好,對于我來說,都隻是騷擾。知道了嗎?”
他的變臉稱得上猝不及防,莊亦白越聽,原本輕松的神情瞬間冰冷下來。
“夏影和你們是朋友,是吧?我應該沒有說錯。我和他的問題隻是兩個人的事情,你們和他出現在一起,不用多問,用點心都能知道他想幹什麼。”
紀梵說的很絕情,語氣都十分的嚴肅:“想報複我。所以,你們想要用這種方式,軟磨硬泡的讓我放下心,然後再用各種方式折磨我,讓我對你們認錯道歉,滿足那種高高在上的欲望。我說的沒錯,對嗎?”
莊亦白想:真是夠聰明的。
“有的強勢,有的懷柔。你當别人是傻子嗎?看不出來你們想幹什麼?”紀梵譏諷道,他這個樣子看起來很惡毒,如錐刺骨一般的話語擊穿了莊亦白的自尊。
“今天我也幹脆告訴你。你讓夏影有能耐,就單獨來找我。你們誰也别插手,誰也别想着幫。”
“或者你們真的對我這麼感興趣,敢一窩蜂地沖上來那就團結點。别搞出什麼内讧的笑話,顯得你們跟一幫隻知道翻臉的小孩沒什麼區别。”
莊亦白突然笑起來,從輕笑變成了止不住的大笑。
“你怎麼這麼聰明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不要再來打擾你?”
紀梵:“是。”
莊亦白柔聲道:“那你,做、夢。”
“夏影他一開始确實想要我們一起,來讓你跟我們服輸。”他望着小區裡一棵高大的樹,“但是,好像才過了幾天吧。我覺得你這個人,真是讓我太生氣了。”
說話像個瘋子。紀梵看着他那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怎麼能讓我這麼生氣?我以為我這十多年見過的人夠多了,挺無聊的。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什麼人的感覺都沒了。”
“但你老是一副清高的樣子,你太高高在上了。”
紀梵翻了個白眼:到底是誰,高高在上?
“然後我覺得,就算你和夏影有瓜葛又怎麼樣?你的确和我們,和我沒有過節。”
莊亦白忽然彎腰,和紀梵平視:“但我自認為,你惹上我了。你和我,就是有過節。”
紀梵罵道:“簡直有病。”
“什麼也不做,光是被你們扯着走,就算和你們有過節?莊亦白,你不是有錢人嗎?這點精英教育沒教過你嗎?”
莊亦白:“沒聽。”
紀梵被這無恥的話氣的半死,感覺再說下去,自己大概也要被同化,便冷哼一聲,轉頭上樓去了。
昏黃的路燈底下隻站着莊亦白一個人,馬路對面沉默的停着一輛黑色奔馳。
車裡的冷氣開的很足,安靜的幾乎沒有人。
司機不停地瞄着後視鏡,隻能看見交握在一起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