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南山科技園外的一家便利店,拿了一盒飯就去結賬。
隻是,不知道到底是湊巧還是别的,紀梵一出門口,就看見一個熟人站在路對面,手上牽着三隻寵物,非常燦爛地對着他笑。
是莊亦白。
莊亦白繼續微笑,微拉了拉牽引繩。邊牧最先反應過來,馬上開始躁動起來,一邊對着紀梵汪汪叫,一邊努力地想要朝他那邊跑去。
紀梵等沒了什麼車才走到莊亦白身邊,垂頭問:“在遛狗?”
英短坐姿端正,一雙大眼睛寸步不離地盯着紀梵。
博美則是自發地繞着他們的腿走來走去,然後扒住紀梵的褲子,前身站立起來。
“它們在家太無聊了,帶着出來逛逛。”
莊亦白和紀梵肩碰肩靠着,他瞄見紀梵手上的盒飯,開口問:“你沒吃飯?”
“剛準備回去吃。”紀梵搖了搖手裡的盒飯。
“我帶你去吃。别吃這個了。”莊亦白空出一隻手,單手牽着三隻寵物非常考驗臂力,看樣子他很快就要被拉走。
紀梵:“我幫你牽一隻吧。”
莊亦白點頭,自然地把英短交給了他。
紀梵手上的盒飯被莊亦白拿走,他還牽着的一條博美一直不停地回頭張望,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紀梵。
“你累嗎?”
莊亦白聞言立刻停下,回頭說:“有點。”
博美的牽引繩也被他交給了紀梵,剩下一隻隕石邊牧被莊亦白牽着。
就這樣,紀梵牽着兩條寵物,亦步亦趨地跟在莊亦白的身後,朝着他開來的那輛車走去。
黑車朝着往南的方向開去,開到了一家飯店。莊亦白給紀梵點了菜,看着他吃完,又開車去了一座公園。
公園的門口是一隻卡通的拉布拉多犬仿真塑像,寫着“深城寵物公園”。
莊亦白和紀梵各自牽着寵物,慢步走進去。晚上的這個公園并沒有很少人,恰恰相反,圍繞着中心湖向外的,是一排排的路燈。
這裡不止有年輕人,還有小孩、老人。大家的統一特點,都是身前都有或大或小的動物。
隕石邊牧一路上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紀梵站在莊亦白身後遠一些的位置,含笑着看他和邊牧被圍在中間。
幾分鐘過去了,莊亦白牽着邊牧轉過身,走到紀梵面前:“去湖邊?”
“好。”
在湖邊草坪坐下來,牽引繩一松,邊牧便自動走到了紀梵身邊,和另外兩隻一樣,找到紀梵的腿趴下。
莊亦白看着他被環繞着的樣子,難抑嘴角笑意。
“它們是你什麼時候養的?”
莊亦白:“我媽養的。它們還挺喜歡你。”
紀梵的手輕輕撫着邊牧的頭,說:“阿姨很有情調。”
莊亦白坐在他身邊,陪他看着天:“我本來還以為,我們可能還要陌生一陣子。”
“但是。也就一個星期左右,我就感覺或許是母子連心,一絲絲陌生都消失了。”
紀梵淺笑道:“那很好。”
“你知道,深城和港大,隔了多遠嗎?”
莊亦白一愣,剛在腦海裡想要測算下距離。就聽見紀梵繼續說:“489公裡。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過的其實,也就那樣。并且,在杭城遇見你們,我過的就開始沒那麼好了。”
“我本來以為,你也就跟個二世祖一樣。說我清高,說我眼高于頂。其實你們才是最貼切這些詞的人。但是,我現在發現,好像不是那樣。
僅僅是看你而言。”
“莊亦白。我想跟你說,我也就是個普通人,比起你來說,我連棵草也不如。我想要去遠點的地方,想要走自己的方向,這些甚至算不上遠大的願望,難道就這麼不可能實現嗎?”
莊亦白不可避免地為他而感到痛徹心扉,剛想要出口道歉,就又聽紀梵的話:“現在的你。讓我感覺,我好像對你是有偏見的。”
“你其實也不用和我道歉。”
是一番沒什麼濃厚感情的話,卻讓莊亦白窺見了一點紀梵的苦。
他不知道紀梵到底吃過多少苦,對于任何一個普通人而言,他們這些人的身份是一輩子也比肩不了的。
最好的結局是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要經曆了多少磨難,才能平靜地說出自己連棵草也不如呢?
他們現在這樣的關系,還是莊亦白不敢提起的三個字,和紀梵沒有明面說出來的一個字。
但是都心照不宣。
所以,其實莊亦白帶給紀梵的,更多是麻煩和困擾。
博美鑽進了紀梵的手臂,搖晃的尾巴輕柔掃過他的皮膚。
“但是。我現在和你在這裡,感覺你并不是我想的那樣。”
“你沒那麼過分,也沒那麼像以前那樣,讓我讨厭。”
“你其實,還是挺好的。”
紀梵輕松地望着天,仿若這一刻,他腳下拖着的沉沉鎖鍊已經斷裂,渾身輕松。
莊亦白說不出什麼話,坐的更靠近紀梵了一些,手猶豫着,抱上了他的手臂,臉輕輕貼上紀梵的肩。
他和另外三隻寵物一樣,都黏在了紀梵身上。
莊亦白小聲說:“十二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嗯。”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接受我吧。”
“…好。”
“我不會再那樣了。”
“嗯。”
紀梵的手機屏幕亮了亮。
【紀淩:紀梵在不在呀?還有一個星期就過生日了,想要什麼呀?】